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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晴已然听不进这些话,一脚踏进前院里,就看见六菊正在擦桌子。
她擦得很卖力,整个身子都弯下去,臃肿的棉衣与细瘦的胳膊形成对比。
但六菊做活利索又迅速,很快就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水也拧干,抹布扔进了水桶里。
楚晴放慢脚步走到她的边上,拉住了她的手,忍着哭腔慢声道:“孩子,让我看看你。”
六菊一转头,一听这句话,也哭了出来。
她擦着眼泪说:“您好好看看我,我六岁被拐,到现在已经记不清娘的样子了,您来认认我吧。”
楚晴双眼含泪,仔细将六菊的眉眼鼻子看着,一点一点用视线描摹,最后将她用力抱进怀里,泪如雨下,“孩子啊,你受苦了。”
两人抱在一起大哭,纪云蘅听得心里满是哀伤,也跟着悄悄抹眼泪。
本来想避着柳今言,她稍稍侧了侧身子,谁知柳今言将头伸过来看她的脸,说:
“别人母女相认,你哭什么。”
“眼睛冒水。”纪云蘅揉着眼睛说。
“纪云蘅。”柳今言点了点她的手背,“爱哭鬼。”
纪云蘅不承认,“我才不是。”
楚晴与六菊去了后院的房间里坐着说话,纪云蘅就和柳今言在前面帮忙看店。
柳今言戴着一副面具,手里捧着豆花,毫不客气地坐在柜台后。
进来三个客人,瞧见了她,二话没说转头就走了。
纪云蘅就举着手追去门口喊,“等等,别走呀,进来吃一碗豆花吧!”
柳今言见状,便咯咯笑起来。
在殿中等了小半时辰,楚晴就带着六菊出来。
两人眼睛都红肿着,显然是好好地哭了一场。纪云蘅走时说可以将六菊放出来,日后必不在纪家当工,谁知六菊却说愿意继续在纪家做活。
大晏律法,不得买卖人口,所以家奴的契纸都是长期短期之分,没有死契,六菊什么时候想走,等契纸到了时间就会离开。
楚晴的豆花店生意也好,在泠州生活得也惬意,没有必要现在就离开。
纪云蘅坐在桌前,静静地听两人说着,最后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出来小半日,三人又打道回府。
柳今言回去的路上更显困倦,一句话都没说,闭着眼睛睡觉。
纪云蘅先将她送回去,其后刚回到家,就被站在门口的苏漪给抓了个正着。
她似乎在门口等了很久,一脸的急色,远远看见纪家的马车就跑着迎上来,喊着纪云蘅。
“佑佑!”
纪云蘅缩头缩脑地下车,以为她要怪罪,脚还没落地就开始解释,“姨母,我是带六菊认亲去了,只出去那么一会儿,就没跟你说。”
苏漪抓着她的手,急火攻心,“嗨呀,那都是小事,你快告诉我,你这几日有没有得罪皇太孙什么?”
“得罪皇太孙?”纪云蘅一下愣住,疑惑地反问:“我得罪他什么呢?”
“我是在问你!”苏漪急声道:“快想,仔细想想!”
纪云蘅立马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直到人都走到大门处了,还没想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苏漪频频问不出结果,只好道:“皇太孙一刻钟前来了纪宅,指名道姓要找你呢!”
“竟有此事?”纪云蘅双眸一亮,“原来是良学来了。”
苏漪眼一瞪,压着声音道:“先前都是怎么教你的?”
纪云蘅赶忙改口,宽慰道:“姨母放心,我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殿下,他来一定是为了别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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