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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恒迟钝地抬起脑袋看向声源,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也顾不得愧不愧疚委不委屈,屁股着火一般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小跑两步到祝江临身后站好。
江在水愣了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垂了眼,任由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难得的没闹。
祝江临看着宫恒站好,这才转过眼,对观主夫妇道:“在下初来这跃玄观,也不知习俗如何,带了些见面礼,聊表心意。”
宫恒悄悄吸了吸鼻子,应声从乾坤袋里掏出四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先恭恭敬敬地分别呈给江家夫妇:“这是我家少爷为观主与夫人准备的见面礼。另外这一份,是给少观主的。”
待呈到江在水面前,他不太敢抬头看人,只是低着头小声道:“这是少爷特意给大小姐准备的,箫韶阁的‘云开’,希望大小姐喜欢。”
入眼是一颗拇指大的羊脂白玉珠,圆圆滚滚,泛着暖色,几乎能想象此物入手的温润。
有意思的是,这轮“月亮”上没有玉兔也没有桂花树,而是很精细的雕琢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鸟,取色很巧,“月”是润白色,凤鸟却是暖黄色。
凤鸟的尾羽摇曳着延出去,细看,似乎还能看到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用料讲究,手艺精巧,寓意也好,确实是一件好东西。
江在水却只看了一眼,就兴致不高地摆了摆手,早已回到她身后站着的栖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替她接过小盒子,收了起来。
江观主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盯着宫恒多看了几眼。
江夫人敲打过女儿,看着自家丫头闷闷不乐,自己其实也心疼着,不知道无意识地拿起茶杯抿了多少次,这会儿见了那玉,也诧异了一下。
东西送出去了,祝江临也就不再杵在厅下。
——其实他本来可以先落座再招来宫恒送礼,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愣是站着看完了全程。
一旁候着的侍女上了茶,祝江临含笑谢过,就听上首的江观主开了口:“贵客专程来我跃玄观,不曾早早相迎,是江某之过,在此赔个不是。却不知贵客名姓,从何而来,所来为何?”
祝江临于是也客气道:“区区不才,姓祝,字江临,漓江的江,临近的临。来处不过是个小地方,无甚可拿来说道的。至于来意……”
他拉了个慢悠悠的长声,好像不经心的思考了一下,秉持着人设给了个一听便知敷衍的答案:“说来惭愧,并非所求如何,只是一介草民,久仰跃玄观之名,因此特前来拜会一番。”
江家夫妇对眼前人的身份自然早有猜测,听他此言,防备之心半分不减。
毕竟是一只不知是被镇压还是在此修养的神兽,来历模糊,态度不明,跨越了一千年神兽销声匿迹的时光,又突兀的在此出现。
……其实,倒也不算突兀。
江观主的思绪向十一年前那块突然躁动的玉佩闪了一瞬,又拉了回来。
贵为一观之主,他们不可能像孩子一样对“神兽”的现世惊喜欢呼——更何况这神兽不过刚刚出世,便给他们来了个不轻不重的下马威。
江观主带着满心疑窦与谨慎,干脆把话挑明了一半:“客人身份尊贵,如此抬高我跃玄观,实在令江某惶恐。”
祝江临只是含笑不语。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宫恒在自家“少爷”身后心惊胆战,就听对面的小祖宗冷哼了一声:“既然是前来拜会,现在拜也拜过了,看也看过了……”
“江泱!”江观主一声呵斥,打断了江在水挑事儿的发言。
江在水撇撇嘴,端起茶杯一仰头,把后面那句“还待着等给你开席吗”合着凉了的茶一并咽了下去。
江在水别的本事不说,直觉却是及其敏锐,尤其是对他“人”的善恶方面,因此发现龙子对人类确实没有恶意后,直接就半点不怵他了。
她实在是不懂,一方是神兽,一方是道观,又不是仇人,有啥不能摊开说,非得在这儿互相试探,没完没了了。
江观主叹了口气,道:“小女顽劣,如有冒犯,还请祝公子见谅。”
祝江临微微摇头:“无事,江小友性情直率,在下也很是欣赏。”
江观主心思一转,顺水推舟:“祝公子莫替她开脱了。只是……说起来,小女之前大抵与公子有过什么误会,既然公子不在意,还请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祝江临一脸讶异地看向江观主,道:“此话怎讲?”
江观主心下揣测着,挥挥手屏退了下人,沉吟片刻,开口仿佛与祝江临推心置腹:“祝公子见多识广,此般出世,当是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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