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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了!(今天也是呼唤海星的一天)我们的家“柏言?”宣兆缓步从房间走出来,“怎么了?”昏暗的走廊上,岑柏言正低头抽烟,一点火光夹在手指间,照出他脸上还没消退的烦闷和燥郁。“你走来走去的干嘛?”岑柏言听见宣兆的声音,连忙把烟掐了,手掌在脸前挥了挥散味儿,“拐杖也没拿,别摔了。”“哪里有那么夸张,”宣兆温和地说,“我没了拐棍也能走,就是慢些。”岑柏言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收拾去。”宣兆牵住岑柏言的手,抬眼看着他:“和家里人闹不愉快了吗?”他眼神沉静中带着关切和担忧,神奇地安抚了岑柏言的焦躁和烦闷。“我妈,”岑柏言薅了把头发,“她这几个月总奇奇怪怪的。”宣兆心中了然,三个月前他让疗养院那边放出消息说宣谕快不行了,岑静香自然就沉不住气了。“阿姨怎么了吗?也许她遇见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宣兆握住岑柏言的手,一下轻一下重地揉捏着岑柏言的指骨,“多和她聊一聊呢?”“没得聊,”岑柏言察觉到宣兆五指冰凉,反手把宣兆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说,“最近回回打电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那几件事儿,烦。”他知道岑静香对他寄予厚望,也知道岑静香带着他有多么不容易。岑柏言对小时候的记忆非常模糊,连亲生父亲长什么样都毫无印象,但却始终牢牢记得他醉酒后的拳打脚踢和羞辱谩骂。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岑静香拼死护着,岑柏言很可能早就死在雨点般的拳头下,村子里夭折的幼童进不了祖坟,只能在荒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岑静香是他妈,岑柏言自然爱她感激她敬重她,但岑静香这十几年时时刻刻都在要岑柏言争气,强调岑柏言是她的命,命令岑柏言将来一定要报答她,反复向岑柏言灌输“妈妈干什么都是为了你,妈妈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这个观念,近段时间更是变本加厉。让岑柏言真正反感的并不在于此,而是随着他年龄增长,逐渐察觉到岑静香希望他出人头地的原因是要讨好万千山。因为万千山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岑静香就使劲儿让岑柏言去够着万千山的标准,然而她越是想让他们看起来像一对亲生父子,岑柏言心里的不悦和隔阂就越深。现在竟然已经发展到了逼迫他改姓的程度,真够操|蛋的!“妈妈们都是这样的呀,”宣兆没有问岑柏言让他烦躁的那几句话和那几件事是什么,耐心地安抚岑柏言的情绪,“总是唠唠叨叨,一句话要说好几次,可能有些事情阿姨用错了方式,但我相信出发点一定是好的。”岑柏言垂头看着宣兆,霎时间肩头的压力卸下了一大半,他呼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背肌肉放松了下来。“我吧,”岑柏言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生平第一次主动说起家里的事情,“情况挺复杂,算半个重组家庭。说半个是因为我后爹和我妈一直没领证,我就觉得这样还不算个家。”“嗯。”宣兆安静地聆听,五指插入岑柏言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苦笑着问宣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古板?陈威说没必要在意一张证件,就是个形式。”“不是,”宣兆微笑不变,定定看着岑柏言的双眼,认真地说,“组建家庭是很郑重的事情,在法律的见证下成为伴侣,证明彼此的结合被公序良俗认可、祝福,很神圣。”他的声音不大,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且坚定。岑柏言深深望进宣兆的眼底,浓密笔直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睛眸光闪动。少顷,他抬手在宣兆的手心里印下一个亲吻:“以后我们去国外领证,婚礼也在外面办。如果那时候环境好些了,也许我们在这儿也可以有一张结婚证。”宣兆垂头笑了起来:“那都好久以后了,你还有三年才到法定年纪。”“不久。”岑柏言拥住宣兆,“你都不知道,我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宣兆下巴抵着岑柏言的肩窝,感觉岑柏言的话就仿佛一根尖锐的针,撬开他的耳膜往身体里钻。他太阳穴突突跳动,心想我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家毁了,我连渴求“家”的奢望都不敢再有,我只想要我的外公和妈妈回来。宣兆腿疾犯了就痛得睡不着觉,被痛苦折磨到冷汗浸湿床单的时候,他就连活下去的意念都很稀薄,甚至会想如果时间能倒退回七岁之前,他愿意去求岑静香,他不要爸爸也不要什么财产,只求那天岑静香不要给宣谕打那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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