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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公主嗤笑了一声,迈步就走到郑照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她看着眼前人,把怀里的手炉塞进他手里,只觉指尖凉意沁人心脾,轻笑着说道:“乱萤,今日早起是要和元顺一起搬去妄园吗?”
郑照垂下眼脸,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元顺年纪小,请公主准许。”没见到可以装作不知道,见到了又怎么能假装不知道。
“乱萤难得开口求人,我自然是答应的。”朝阳公笑了片刻,也没再上前,只是眼中意犹未尽的,便对左右道:“听见了没?还不快去给乱萤公子收拾东西。”
郑照目光落到风雪中的高墙,他啊,总会重蹈覆辙。
看来泰山之行要许多年后了。
如果论倒霉,汾阳王一定更有苦诉。他花了半个月时间到京城,又花了一个月时间等着登基,然而才当了十七天的皇帝就又被废了,摄政的朝阳公主便在仕林生员们的支持下,竟然占尽大义名分,次月就登基称帝了。
蓬莱宫,朝阳躺在男宠怀里,手在腰臀之际作孽,案上的公文摇摇欲坠。宫人传报了几次,朝阳都没理会。卫昀恒直接从外面闯进来,看见满殿旖旎,皱着眉扭过头去。朝阳不换不忙的从男宠的怀里爬起来,即不整理衣裳,又不清理面容,只是把腰背挺直,周围气息就随之一清。
“卫大人,你是有何急事,居然闯进内宫来。”朝阳口气不太好。
卫昀恒立在下首,反问道:“陛下可看了臣的折子?”
朝阳冷笑一声,说道:“我以为卫大人知道留中不发是什么意思。”
卫昀恒道:“微臣知道,但……”
“卫大人,丁银与田赋归地方州府是祖制。”朝阳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她从案上抽出一本折子,丢到了他身上,“太祖立过碑文,祖制不可违。”
卫昀恒弯腰捡起自己的折子,“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陛下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吗?”
朝阳拉上了自己的衣裳,说道:“丁银田赋,这是地方乡绅的根基,你动这个,是想天下大乱。”
卫昀恒上前把折子又放到案上,又问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国朝现在的景象,与汉唐之末世有区别吗?”
“卫大人,说出这种话,你就是在找死。”朝阳提醒道。
变法成功是死,变法失败是死,可人生自古谁无死,卫昀恒道:“陛下,剜疮痈是为了治大病。此事若只是臣一厢情愿,陛下早赶我走了。所谓留中不发,您的意思不就是等臣进宫,说出这番效死之言吗?”
朝阳笑了,坐回到男宠身边,玩着他的手指,“卫大人,你够聪明也够蠢。”
卫昀恒看着那个相貌几分似故人的男宠,说道:“臣可以效死,只是恳请陛下把往妄园跑的心思挪出来几分,仕林已经有流言了。”
朝阳闻言道:“这帮人不事生产,整日里妄议国事,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该抓几个以儆效尤。对了,还有那些写影射本朝的,父皇能容他们,我可容不了。”
风雨欲来,妄园里春暖花开。元顺也该是开蒙的年纪了,但估计满朝廷的人盼着她傻一辈子,再者女子无才便是德,谁也没有提过读书的事情。郑照想了想,便让唐阳白天教她武艺,只为了强身健体,晚上跟自己读书写字。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教,该读什么书,便坐在书房回想了一日,准备按照记忆中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有用处,元顺不再那么痴傻了。
“舅舅,”元顺笑着跑了过来,“舅舅你说对了,果然我对婢女越好,婢女做事越不认真。我天天赏给婢女首饰,反而天天早上茶都是冷的。”
“小人畏威不畏德,无论你做的是善行还是恶行都会招惹上憎恨。”郑照放下手里的笔,游记写起来有些吃力,需要专心安静,口中复述着父亲的当初教导他的话,“善因能不能得到善果,全在于这个人的良心,行善的人无法控制人的良心,然而行恶事的人却能够单方控制局面,因为加害只须依赖对方的恐惧。任何人都有恐惧,但不是任何人都有良心。”
“损人利益的政令要一次全部施行,但恩惠却应该一点一点给予,这样他们会记得更牢靠,更加感恩戴德。”
元顺坐在一边直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作者有话要说:尼可罗·马基亚维利《君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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