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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瑛双手插兜,坐在村口树下的石凳上,一身黑衣,像个雕塑,已然与这黑夜融为一体。连翘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垂头在看什么,黑夜黑衣大树,连翘觉得他全身写满了忧郁。
陆瑛其实一直都看着来往的车,刚才余光瞟到地上不认识的虫子爬来爬去,就打了个岔,再抬头时,连翘已经朝他走来了。
“陆大哥?”连翘小心翼翼地唤他。
这一叫,陆瑛这才发觉得自己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这件事很诡异。他倏地站起来,不忘仔细打量连翘,确定对方完好无损,脸上还洋溢着残留着的喜悦,心想应该没什么事,他才若无其事地“嗯”了声。
连翘也觉得稀奇,这人大晚上不睡觉坐这干嘛。
她走到陆瑛身旁,问:“你在这干嘛啊?”她问完朝四周扫了圈,也没看见其他人影。忽而又想到刚才忧郁的一幕,心里猛然一惊,这大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连翘思维不受控地发散,在还没有更可怕的事件出现时,听到陆瑛淡淡的声音:“我散步。”声音淡到被夜风不到一秒就吹散了。
连翘一楞,脱口而出:“这个时间?”又觉得不该质疑他,没准人真的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步呢,便笑笑,担忧地看着他问:“我要回去了,你回去吗?”
陆瑛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嗯”了声。
反正人也回来了,看着还挺正常,他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吹风。深秋十一月的夜不是一般的凉,他走的急,只拿了件薄外套,坐久了是真冷,透心的冷,现在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
两人一道往家里走。陆瑛走在前面,连翘稍稍落后了几步,两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陆瑛打了个啰嗦,缩紧脖子,揣在裤兜里的手夹紧了一些,脚步也不知觉加快。他想快点回去,身后连翘忽然叫了他一声。
“陆大哥!”
陆瑛停下脚步,刚转身,连翘几步跨上前,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不等陆瑛反应,踮起脚就把围巾挂了他的脖子上,还很认真的围了一圈。
“给你,我不冷。”连翘看着他,笑着说。
陆瑛看着她,不知道是冷的不会说话了还是怎么,任她给自己围围巾,也不动,然后听着她又说:“乡下比城市气温要低,你穿太少了。”
一句关心的话,像是解开了陆瑛的穴,他揣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地蜷了下,忽然开口道:“这么晚你去干什么了?”
连翘:啊?
忽然又一阵夜风,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连翘眼睫颤动,眸光微动,某些记忆碎片在她脑海慢慢拼凑成模糊的画面。?
连翘大脑里像有个沉睡的老式的电影放映机,忽然开始启动,被意识暂时藏在脑海处的画面,像一片片黑白的电影胶片浮现出来。
温暖宽阔的背、清新淡雅的香味、似曾相识的夜和场景,还有一种独特的安全感,连翘忽然就记起那天晚上的事。不用再想,她完全知道了她那天是如何回去的,又是如何会在陆瑛房间醒来。
连翘都记起来了。
她已然顾不上惊诧陆瑛的提问,而是呆呆地看着他,诚恳道:“我记起来了。”
陆瑛被自己忽然蹦出的话也吓了一跳,还未从自己吓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忽然对上连翘的答非所问,一脸懵。
他不明所以,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看到连翘脑袋偏过去,视线移开,望着道路边的路灯底座,声音很轻,带着些不好意思:“那天谢谢你送我回来,我第一次喝酒,有点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你房间了,现在记起来了。”
连翘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陆瑛几乎都得竖起耳朵听,就担心风一吹就都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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