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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身红袍,唇染胭脂,将整片地方都点亮了。苏明达望着这一幕恍惚,恍若回到女儿出嫁那天。啊对,孝期过了,她能穿那么红。
“景明走的那天,两京十三布政司,一半以上的地方都落雨了。”苏千轶站到苏明达身边,“阴雨绵绵,像是悲痛他最后在为百姓做一点事,却只能迎来一杯毒酒。”
苏明达缓缓开口:“天下够乱了,你不该……”
后面的话落成一声叹息。
苏千轶侧头轻笑一声:“爹,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那是他们应得的。”
稍停顿,她继续说着,“我如今手持遗诏,该带着景明和孩子进宫了。”
如此轻笑,带着浓重血腥味。好似她唇上的胭脂都是浸了血的。
苏明达甚至觉得,但凡他有一点反对的意思,面前的女儿会直接将他困在这苏宅,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放他出门。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苏明达想起多年前妻子担忧:“千轶温顺早慧,公理规矩分得清清楚楚,不撒娇也不闹腾。虽然是好事,可实在是……这些年被母亲教得骨子里冷情了些。”
母亲一向克己守礼,极重规矩。
他想着,千轶似多情实无情,倒也适合宫中生活。
却没想千轶似多情如无情,实则专情,一头栽在太子身上,为了报仇步步走到如今。
商景明身为太子,后宫注定多人。谁能想到才娶了她女儿没满一年,人没了。更没人想到三年至今,当年的太子妃,如今的苏千轶,能为了这事疯到如此地步。
苏明达思绪转了又转,见雨势收小渐停,听着女儿说:“时辰到了。”
说罢,他就见着女儿转身远去。
苏明达知道自己该拦,而不知何时出现的私兵突兀出现,无声浩荡,紧紧跟在其后,将那一身红衣遮掩。她早已不是身为普通官员的他能拦得住的。
一声长叹,无尽悲哀。
苏千轶入了马车,将雨后微凉一并带入。
三岁稚儿眼眸明亮,想要凑上前喊人,又知道这会儿时机不对,聪慧乖巧安分坐着。小家伙渐渐长大,眉眼中已经能看到当年太子样貌,品性更像。
苏千轶微顿,随即坐稳在其旁:“去——”
驭者武将牵马驾车,行驶入宫。
从苏宅到皇宫,一路萧瑟无人。随着到达西华门,金戈铁马,厮杀喊叫声伴随着血腥味从各处飘散入轿。有箭羽想要穿透轿子击杀苏千轶,然而这轿四周都用铁板围着,安全得很。
轿中稚儿年纪太小,面露惶恐。
在马车的苏千轶顺了顺孩子的头发,难得温和:“不要怕,我们是替天行道,替你爹寻一个公道。”
孩子听话乖巧:“嗯!”
苏千轶这时才从椅座下取出软甲,套在了她的红衣外。铁带系紧、戎装红衣,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她这些天是没吃多少东西,脸线条分明,神情更淡漠。
在给自己穿戴完后,她又给孩子裹上了一层软甲,确保孩童安全:“穿好,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我不开口,万不可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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