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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授衣脸上犹有晕染开得绯色胭脂,傅听涯不知为何忽然又想起这人女装模样,他伸手狠狠蹭了下叶授衣的眼角,嘲讽道:“刚才是不是正合你心意。你这种人,恨不得天天以这般模样示人吧?别说,倒真像个头牌……”叶授衣定定看着傅听涯,听他吐出那些伤人的话,看着他眸中翻涌的烦躁和恨意,忽然闭上眼睛凑了上去,大胆而又轻慢的妄想轻轻吻在对方唇角……傅听涯躲开了,他看着这宛如献祭一般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也只是嗤笑了一声。叶授衣感受到火燎般的羞辱和绝望,但他仍旧不悔——如果当年那走过白玉长阶,矜贵清冷的少年注定化作王位权柄下的一捧枯骨……那么。听涯,别怕,我来陪你。经年压抑隐忍,不是不痛,怎奈偏执成狂,走火入魔——就如此刻。傅听涯醒的时候,叶授衣仍在睡梦中,他正以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态蜷缩着,眉心折出忧虑的痕迹,傅听涯看着他,心头毫无缘由的泛上些许烦郁,他想要知道这人究竟是又梦到了什么……叶授衣忽然动了动,扯动的长发缱绻在枕函间,显得柔软而顺从,傅听涯于是下意识的便执了一缕在掌心……紧接着便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傅听涯宛如惊醒一般匆匆披衣下床,一推开房门初秋的寒气扑面而来,迅速惊散一室升腾的旖旎之色,也令傅听涯眸中波动重归沉寂,再看去时,甚至多了几分凉薄之意。刚才的温情仿佛从不曾存在一般。叶授衣对此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在一场陈年旧梦中挣扎。如果说与傅听涯的恶劣关系是他无论怎样呵护也无法止住腐烂恶化的伤口,那么这场梦就是割开这道伤的那把尖刀。那也是一个清寒的秋,卸去银甲,匆匆入宫的将军一身朴素白衣,眉宇间血腥之气隐去,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娇贵无比的富家公子。在前方引路的小太监这样想着,将人请到尚书房外才无声退下。黑色长靴踩在并未扫尽的落叶之上,叶授衣感觉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他仿佛听见了那叶子粉身碎骨前发出的无声嘶吼。与迎出来的皇帝近侍正正对上眼神,那年迈的老人冲他无声的摇了摇头。叶授衣上前几步,刚欲把袖中的玉佩拿出,便被对方拦住,只听老人耳语道:“昔年叶侯于我有恩……将军别求了。”老人侧了身子,悄悄在叶授衣掌心写了一个字——杀。叶授衣闭了闭眼,掩在袖下的十指握拳,他在老人无奈的目光中直挺挺的跪下了身子。秋风刺骨,没有此刻诛心。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护住那个人。当今那位君位不正,因此对兄弟血亲下手极狠,唯一囫囵的就剩一个小了他足足二十四岁的七弟。而今见封翊长成,这是也忍不住要动手了。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像被冰雪结满,叶授衣已经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那位才终于愿意见他。“臣请赐婚……”宫殿深处光线极暗,那龙袍加身之人隐在一片昏色里,使人看不清晰:“卿来此就是为这件事?”“是……陛下,无妻,无子,无爵——您可放心了吧……”“卿倒是对我那七弟仁至义尽。”只听对方朗声笑道:“朕又岂是那般无情之人,卿多虑了——”“朕自是愿意成全尔等一对佳偶……”“谢主隆恩。”金砖透骨而来的冰凉触感犹那般真实,那人长长的影子宛如生长的鬼魅一点点将光明吞没,直至无可转圜,直至如堕深渊。冷汗滑落,叶授衣慢慢睁开双眸。后来封翊化名傅听涯,在那位的旨意下成了朝廷牵制江湖的一枚棋子。看似是信任,实则尖刀在侧。傅听涯一旦半步行差走错,惹了那位不满,等着他的便将是万丈深渊,朝廷江湖皆无容身之处。毫不意外身侧早已无人,冰凉一片,叶授衣脱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爬起,一连几日奔波的疲惫涌上来,他慢慢攥紧身下的被褥,头疼的仿佛有人在用长剑搅动,可大量阴谋设想涌来,他没办法不去想——傅听涯就是当朝七王爷封翊的消息到底是谁漏出去的?跟那位有没有关系?若说有幕后之人,到底是针对傅听涯还是针对自己?是为挑拨朝廷与江湖的关系,还是设下死局欲对北疆下手……这次的试探看似简陋愚蠢,傅听涯随便找个女子代替便能够破局,但是谁又能知道对方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一切……想到这儿,叶授衣终于再也待不住,他简单披了件外袍,便欲翻身下床,熟料足下一软,他几近要支撑不住半跪在地,正在这时,窗棂处忽然传来叩击的声音,叶授衣咬了咬牙,扶着床柱起身,便尝试着一步步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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