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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心中的“反贼”燕国公现下正在中正殿内批着奏折,过去十几年里皆是如此,只不过他无须等监侍取了去华临殿盖玺印。
端坐于太师椅的男人身型硕长,体格壮大,不像文人,明眼人看得出其武将的身份。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在这样严厉的目光下,没有人能不颤栗。
“禀殿下,季公子求见。”一旁的内监上前轻道。
“传。”燕国公头也未抬,朱砂笔沙沙,须臾便批改了一份奏折,自有内侍上前换下。
动作间,从外门进来一青年,剑眉星眸,乍一看,同燕国公有三分相像。
那公子一派吊儿郎当,软手软脚地跪下行礼:“庶民季律光叩见摄政王。”
果然,亦如过去,燕国公瞬间变了脸色,那不言苟笑的神情被儿子这番阴阳怪气击破,登时勃然大怒。
燕国公怒道:“孽障!摆这幅脸色给你老子看做什么!很有能耐吗?”
殿内的侍从皆慌忙跪下,在摄政王的怒火下面无人色。
跪着的俊朗青年不慌不忙,好似未见雷霆之怒,那不等燕国公叫起,便自顾自爬起,顺带拍了拍朱袍上的灰,捋顺了褶皱。
这孩子自打四岁时起便是这般油盐不进,燕国公深深喘了口气,从鼻腔中喷出一声冷哼。
“您就说吧,唤草民有何事。摄政王日理万机的,我们做百姓的,怎好多扰呢?”
燕国公气得肝疼,唯一的儿子确实有本事,短短几句就叫他怒火中烧。
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燕国公反而缓了脸色:“你这些日子还跟阴川侯等人厮混在一起,也是没了体统,性子都野了。”
季律光嗤笑一声:“不是您放纵的吗?最为体统的原阴川侯世子喝醉了便宿在荷花池里,想来体统的人合该肩并肩投入水池。”
“再者,草民又不是太子,何须守着体统”
这等阴私被拿到台面上,叫殿内的人心惊胆战,自己怕是要血染中正殿门前的阔场。
燕国公喝到:“浑小子!胡言乱语!”
他们父子二人永远无法好好沟通,为防这孽障不知死活说些什么,燕国公道:“明日我就安排你去禁军,既然闲着发慌,就去巡皇城!”
季律光一只脚撑着,一只脚百无聊赖地点着毯子,懒洋洋答道:“好好好,谢摄政王恩旨。”说罢偎慵堕懒地拜别,起身没个正形地出去。
侍奉的内监鼓着劲,谄笑道:“小公爷气宇轩昂,不愧为殿下亲子。”
燕国公低头改着奏折,漫不经心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内监马屁拍到马腿,尴尬地退回去。
午后天使前往燕国公府宣旨后,捧着新晋锦衣卫指挥使给的赏钱回宫,路过暴室,忽见好几辆蒙着黑布的骡车往角门驶去,他好奇看了几眼,便见马车因颠簸而露出一角,一双流血的眼直直盯着他。
天使腿脚一软,嘴一张,就要尖叫出声,边上的锦衣卫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罪,缓缓道:“公公既已宣旨,也该快些回中正殿当值了。”那人眯着眼接着道:“难不成公公也想跟好友一道出宫?”
天使转身哆哆嗦嗦地奔走。
晏家虽是京城世家之首,这些日子却也无可奈何避居宅内,除了要上朝上值的人外,包括去书院的公子们皆被长辈勒令在家中读书,更不必说出去游玩。
岚园内的小厮正帮着自家公子往屋内运些切割成奇异形状的竹片。
晏非白坐在几案前,试图将两块铜片拼凑在一起。
丫鬟画心将茶盏放到一边道:“公子,谢姑娘今早收下竹灯,姑娘身边的咚咚捧了姑娘的画一道过来。”
晏非白很是高兴,正要起身,又像是想起什么抑着动作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传!”
画心捂嘴笑着应下。
晏非白想了想还是起身,不想太急踩到自己衣摆,反而一个踉跄,扑倒在那堆竹片上,撞得霹雳啪啦。
他吃痛地撑起自己,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眼前忽地出现一角紫纱裙,往上一看,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这是姑娘没有往常的调笑,焦急地不行。
晏非白尴尬地笑笑,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便见尔曼竟急急俯身要扶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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