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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出发前我答应过小姐,倘若有命回来,将履行承诺。」他点起一支烟,描述起来。
魂镰赶到百花金坛时,敌军出人意外地,陷入极度混乱之中,所以很快遭到镇压,除大部被歼外,余下少数尘民仓皇逃向女神峰,至于联合军团的战损,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他听小老汉介绍,金牌管家曾安排过一支郁金香小队从背后迂回偷袭,所以多半是他们建立奇勛,才让镇暴行动变得如此顺利。只是,直到清场开始,也没人见到他们的踪影。
联合军团很快撬开最后一道门下去,那里空空如也,所谓的囚徒早已不见踪影。四散搜寻时,尤比西奥迎头撞见浑身血污的奥莱莉,紧紧追赶落荒而逃的勿忘我,她俩正在争抢一名流里流气的少女。倍感蹊蹺的他选择自行脱队,沿着树瘤往女神峰疾行,在距离鹿血滩叁分之一的路段,瞧见了十来具卧在冰渣中的死尸,正是传闻中的那支奇兵。
参看现场痕跡,这些被派进洞的郁金香们,没有抵达指定位置实施过突袭,他们于中途惨遭屠戮,被人毙杀割去了脑袋。恰在此时,他收到深蓝简报,得知康斯坦丁在回窜贝巴因道场时被尘民捕获,现已被移往地窖关押。所以为搞清谜面,他开始奋力狂奔。
「莲花图案的棕櫚单发掌中雷,是哪来的?」追击者扫了一眼掛在其胸前的左轮,问。
「不知道,查验完尸骸起身后,我在途中撞见过一条黑影,这把枪多半是此人给的,之后浑浑噩噩去了哪里,又做过什么,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所有记忆都丧失了。」
「你所遇见的人多半精通摄魂术,交付你这把棕櫚单发左轮,是希望利用藏于你体内的獖羊肖,它所能引发的深度恐惧,将躲在道场中扮妖作怪的神使意志瞬间摧垮。」圣维塔莱领队手指弹子门,道:「受到惊吓后它们当即窜下地窖,鱼丽烛影也因此被撕开了一条缝!」
「当务之急是白垒该怎么破?想靠獖羊来开山么?那可是无用武之地。」追击者扫了尤比西奥几眼,又侧过头来问:「之前你说已有了方案,那是什么?」
「这东西就在道场里。」领队朝厨具佐料努努嘴,吐出几个字:「就是娘们余下的醋!」
「醋?」眾人面面相覷,实难理解如何用这寻常之物来开山。话说回来,自己的这位统带,是圣维塔莱里出了名的机敏活络,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更不引经据典,最擅长应对突发状况,无论身处什么绝境,总会想出点子。所以骷髏暗礁精挑细选,最终决定派他来雪耻。出于往日多次受他周全,眾人按下心头烦躁,打算听一听这回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在等待科曼奇攻击机赶来前,我将道场内部环境设想得更恶劣,于是心底开始了盘算。我们等它来发射地狱火,是因毒雾的缘故,人靠不上去,而越过这道屏障,不妨可以拿出来试一试了。」说话间,领队从弹匣包内取出一溜玻璃体,瓶内註满了晶莹剔透的蓝色膏浆。他在眾人眼前晃了晃,说:「人须知自己所缺所长是什么,才能决定下次该出什么牌。」
「巨丽母腺素?这些玻璃瓶是哪搞来的?」魂镰摇了摇头,说:「我从未见过这个型号。」
「这是当初投入生產时的第一批样品,因玻璃易碎后期又配套了金属外壳。我让军方将全部库存都运来,其中也包括了它们,所以瓶子就是这么来的。你没见过很正常,因为那时的你已被踢出局。」他潦草回应了几句后,要手下将各种佐料收集起来,道:「巨丽母的特性是受到外界刺激会急速膨胀,吞吃它们的海鱼因此被撑死。醋是弱酸,要是用来刺激它们,腺素便会通过化学反应,形成强过硫酸十倍浓度的无机化合物,犹如人的胃,懂了吗?」
「原来如此,利用佐料的钾、碘以及弱酸性,令巨丽母腺素產生不适,它为了摆脱刺激,自我合成为浓酸,使HP值变得极度不稳定,需要向外大量溅射。」追击者上前捣了他一拳,笑道:「这么一来,次品废物利用,玻璃壁薄,会被一下子撑破。真有你的,侄子。」
计略甫一定夺,镇暴先遣队旋即进行分工,一名圣维塔莱负责按比例製造巨丽母雷,完成后交付追击者与月影,由他俩去弹子门前种下,余下的人甩飞虎爪,将悬在头顶的四面神焦尸拽落,并一一斩首。恰在眾人忙得不亦乐乎时,道场空地传来阵阵喧哗,同时各类轻重武器开火声此起彼伏,满耳都是人群奔跑的噪音,隔着一层毒雾,他们辨不清外界在喊什么。
「这咋咋呼呼究竟又出什么事了?真正从事危险作业的人,貌似是我们好不好?」领队啐了一口浓痰,不耐烦地抓起步话机,张口就喷:「你们他妈在瞎闹什么?回话!」
话线对面的奔雷者没有回应,或者说通讯根本无人接听,这台步话机被掷在一旁,背景里不断传来他人慌乱失措的惊呼,以及断断续续开枪的嘈杂。圣维塔莱们被搞得满头雾水,急切中打算重新窜出门张望。尤比西奥一把按下他们,掏出自己的综合机,想联系现场两名深蓝,结果同样是无人接听,只能隐约听见带着它们瞎跑的人,不停传回的沉重喘息声。
「怎么回事?干嘛人全都跑起来了?居然慌到连接个电话都来不及?」追击者也掏出步话机,恼道:「我问问留在丘下等牵引车的人,或许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个正汗流满面地拨号码,领队手中的机子响彻云霄,他急忙按下凑近耳边,答了句说,话线另一头传来红风衣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声:
「都别拽尸下地,割头的几位也先住手,让毒雾继续保持封闭状态,来不及细说了!」
「这!」听得金牌管家发来如此古怪的命令,圣维塔莱们马上意识到,道场外空地出事了,而且是桩大事,大到能瞬间造成百多十人集体混乱,可见非同一般。通讯切断后,眾人纷纷陷入沉默,各自猜测着出了什么乱子。而追击者不时看向自己的侄子,欲言又止。
「照她说的办吧,暂缓破除毒雾,其余一切照旧!」领队思略片刻,见魂镰和副手正盯着自己,跳脚道:「手别停,发什么楞?立即给我炸开白垒,哪怕没后援,咱们也得下去!」
两人应了声好,快速安置完逃回掩体藏身,只听得弹子门方向传来成串的放屁般噗嗤声,自白垒中段隆起一个个肿瘤般的大包,以光速膨胀起来的巨丽母腺素好似巖浆喷发,暗绿色洪流将石灰质冲得千疮百孔,它们一接触外界空气,纷纷开始硬化发泡,其硬度直追金刚石,由马鬃虫幻化而来的石灰质白垒,不论它有多坚固,也架不住内外两股力同时挤压,伴随着轰隆一声,彻底脆断化为了满地狼藉。阻挡镇暴先遣队前路的最大障碍被移除,门户大开。
「别去管外面究竟在闹腾什么,他们有将近百人,兵强马壮,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由现在起,大家须全神贯註,高歌猛进。咱们不再回来这个鬼地方!」领队踏灭烟蒂,示意手下前后分列,自己掏出个烟幕弹掷入侧开的弹子门内,预备开展救援行动。
「等等,」尤比西奥做了个噤声,两只耳朵抽动起来,他直视道场大门方向,纳闷道:「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或许已不是人类,故而听力变得敏锐了许多。但我怎么感觉有人正在进来?难道危机已解除,世界之子们被派进来清场了?可是猩劫毒阵只破除了一半啊?」
「我也听到了,侄子,你先别着急忙慌!」追击者拽住领队,说:「按常理是跨不过的,虽然奇怪,或许毒雾散去了不少,已不足以致命。他们急着进来,可能另外带有指示吧。」
「好吧,就听听这回他们又会发布些什么狗屁指示。」他只得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嘟囔。
数秒后,松木大门外果然现出一条黑影,被带起的毒雾连同他一起扑进了道场。这是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性,体格高大,外形瘦削,套着一件烂成襤褸的礼服西装,毛料织物上浸透泥浆与草籽,已脏得瞧不见底色。与这身穿戴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此人脑袋干凈粉嫩,长得很是富态,并浮着一层朦胧水汽。这个人进得屋后,便矗立原地,睁着一双孩童般天真的大眼睛,正目瞪口呆凝视着不远处的圣维塔莱们。
「你是谁?我从没见过你!」领队团起手,问:「说话,金牌管家让你带什么话?」
此人听完,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脑门上凝起一片片湿汗,很快打湿了皱巴巴的领口。他用力扯了扯领带,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打算道明来意,跟着快步朝着人群走来。
「你站在门前说与走上前说,又有什么区别?别拖拖拉拉的,咱们耗不起时间!」眉清目秀的圣维塔莱满脸鄙夷,张开双臂挡下他去路,喝问道:「你到底什么毛病?」
「这个人有问题!千万别伸手碰他!」追击者始终阴沉着脸在观察着,当此人松开扯领带的手后,他不由脱口而出,惊叫道:「这是平尼克系法,打这种节的,一般只用于丧葬!」
「螺旋双蝴蝶结?难道说?」魂镰浑身一凛,迅即打出毗卢丸,击中此人脑门,这个家伙瞬间暴跳如雷起来。他两颗眼珠变得通红,伴随一声怪叫,肥头男忽然脚下生风,如一道灰色闪电般疾速飞窜,眉清目秀的圣维塔莱甚至都没看清,便与之碰上。当两具身躯甫一接触,他好似被高速驶来的火车撞击,自锁骨下被冲成无数道肉渣,糊了道场两侧整面墻头。这个年轻人连半声呜咽也不及发出,便已命归黄泉,成了首位牺牲者!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此人好生厉害!」追击者惊得连连后退,快速清空步枪弹匣。啟料肥头男却以一种极度销魂的身姿,避开飞蝗般袭来的铁莲子,速度快到肉眼跟不过来。
其余人等方才反应过来,长短步枪同时开火,一时间杀声震天,将眼前万物射成蜂窝。怪人犹如瞬移的影子,脚步飘滑,以惊人速度上跳下蹿,避开了全部红霰,眨眼间已冲到尤比西奥面前。魂镰哪怕阅歷再广,也从未见过如此敏捷的身手,不由绝望地闭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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