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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喏喏退下,帐里侍女替父子叁人更衣,奉上吃食。
图光吩咐卸下他弓箭猎刀的侍女:“家伙放大哥哪里,别再送回我帐子。”
父亲问道:“图光今晚还跟伊智奴一块儿睡?”
“是啊,明儿起来,我原地抄起家伙就跟大哥走。”
父亲微笑,“图光成天跟着伊智奴跑,将来成家还是这么着,媳妇定要吃醋。”
“不怕,我按祖宗规矩来,跟大哥共娶媳妇。两个丈夫不打架,媳妇杀羊谢天还来不及。”
“万一伊智奴中意的姑娘你不中意呢?”
“大哥中意的我一定中意,就像大阿父和小阿父,都中意阿娘。”图光似想到什么,歪头问道:“我黏哥哥,媳妇要吃醋,那么,小阿父黏阿娘,大阿父不吃醋吗?”
父亲阔朗的脸盘愣怔一霎,恒常明亮的眼眸黯了黯。旋即他笑了,如同他们驻扎的草原,当云飘雾散,日轮重出,又是青翠碧亮一望无际。
“自然吃醋,可是我和你们小阿父互不相让,叁个人都难过。各退一步,叁个人都快乐。”
各退一步,叁个人都快乐……
韩一伸手如抱婴孩,将原婉然挪近抱入怀里。
原婉然杏眼圆睁,重逢后,夫妻俩首次这般贴近。
不只如此,她双手分明垂在身子两侧,可一沾上韩一身子,他上身躯干的阔狭轮廓、衣下肌骨的坚实……这些触感居然涌上她空空的手间,异样真实熟悉。
她暗自惊怪,犹豫再叁,终于伸手穿过韩一臂下环抱,从手臂内侧到手心,轻轻贴上那挺拔身躯。
抱住韩一之后,她觉受的触感,与先前未抱时所错觉到的一致无二。
她呆住,以为生疏了,却原来自己仍旧熟悉他,以这样的方式。
“阿婉。”韩一唤道。
“啊?是。”她回神,在他怀中略直了直身子。
一只蒲扇大手抚上她头发,手指探入发下缓慢滑过。
“是我让你嫁我们兄弟俩,倘若有任何事让你羞耻,罪过在我,与你无干。”
韩一的手很大,轻易罩住她后脑勺,加以长年练武,指节粗大,指腹生茧,这样的手粗硬有力,抚摸起她却十分轻柔。
原婉然不期然想到绣线,绣线颜色明媚,散发蚕丝华光,然而质地娇嫩,碰它的人若手上肌理粗糙、脏污油腻,便要教它损了细致,失了颜色。
因此她身为绣娘,沾触绣线、绣件总是小心翼翼,而眼下韩一待她亦是这样。
原婉然抓住韩一衣衫,像揪紧自己的心,胸口泛着疼,觉着酸。
冷不防头顶受力让什么轻轻顶了顶,略抬眼却是韩一,低脸凑向自己头上。
她微微吃惊,错愕模样似乎拘住了韩一,他再不动作。
韩一不动,她也没谱怎么应对才好,两个人与空气一同凝滞,不言不动。
片刻后,韩一上身往后微仰,松动了环抱人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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