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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胖乎的女人慌忙地遥遥抱拳一拜,“不好意思啊——马上就好啦!”
此时顾庭也看出眼前的少年是块硬骨头,否则怎会两次拦他?要么是这少年太傻,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要么就是这少年修为高深,有实力和元婴修士一较高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胖女人看着确实没有坏心,息事宁人吧。
顾庭随即抱臂站定。
两个男人在风里干等,问槐时不时说几句,问东问西地攀扯,相当自来熟。
顾庭一句不答,置若罔闻。
没一会儿,构穗领着方花茹走回来,与问槐离去。
走出一截路,问槐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眼里没什么情绪地挖苦道:“天女真是什么都敢担着。”
构穗傻呵呵地笑了笑,扯道:“哎呀,我忘记把烧鸡打包了。”
果然,问槐不再批评她多管闲事,只是递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回去我给你扎皮影嘛~”构穗调皮又讨好地眨动眼睛。
问槐磨了磨后牙,“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皮影解决。你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招百用不爽怎么的?”
构穗心虚起来。
从雪山到银龙城,这一路走了十天。雪山中那群逃难的孩子,靠着问槐的人脉被委托给一个叫做猛虎团的旅团照料着。刨开这件事,这一路上她帮助了不少老弱病残,得罪了很多恶人。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问槐在其中斡旋,她可能早被打了。为了报答问槐的良苦用心,她每一回都会说要给他扎皮影。
他喜欢浓墨重彩的东西。戏曲、杂技、歌舞、评书……他的喜爱无一不充满人间的烟火气。有一晚她睡不着问起原因,才知道这和他冷清的童年有关。
问槐说起往事是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和语气,他却说童年的事情在他心上留下的烙印实际十分深刻。这就像一道愈合的疤痕,平时不会影响生活,可一旦有人抠它,它就会流血。
他说构穗就是在抠他的疤。
那夜,构穗到睡得打鼾也没再追问。她再也不主动打听问槐的童年往事,只是记得他喜欢的东西,想报答他时就许诺一样。
“刘邦斩白蛇,不知道到我死前能不能看见天女承诺送我的这张皮影。”
问槐掀开有些重的门帘,让开位置让构穗先进。他嘴上生气,行动依旧有礼得体。
充作客房的帐篷呼啦啦灌进了风。
构穗信誓旦旦道:“必须能啊,我马上就做。我给你讲,我皮子都晾好了,在画样板了呢!”要给问槐吃定心丸,她在自己随身的挎包里翻找起这几日鞣制后压板的驴皮。
问槐不置可否,挑着英气的眉毛示意构穗赶紧进屋。进去后,他把帘缝上的两排圆孔用麻绳串连绑紧。屋内燥热干闷,他拉开通风帘。两扇小方窗相对,风穿过去使得空气流动起来,却丝毫没有减去高原的燥热。脱去外袍,问槐拿着客房配置的大叶蒲扇自顾扇起风来。
“鬼天气。”他说道,坐在桌边的椅上看构穗做皮影。
构穗画稿。她画技师承郦御,学到画物像物的水平。她对绘画没有自己的见解和意境,可照葫芦画瓢画一幅刘邦斩白蛇是足够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把他衣服画成你喜欢的颜色。”
书中插页的刘邦没有上色,只有轮廓线条。构穗觉得单调,有意添点色彩。
问槐缓缓摇着蒲扇思索了一会儿,“绛色吧。”
“可是你不是喜欢冥色、紫色这些……”
问槐漫不经心道:“天女说的这些颜色画在皮影上效果不好。汉以玄赤白绿为主流色。玄,黑中微赤,总归是黑色,放在白布屏后不惹眼。白绿太浅,我不喜欢,不做考虑。唯有赤色暗淡一些做成绛色,既显眼又不夺目,还能彰显汉皇尊贵,最为恰当。”
构穗点头认同,“好,那就把衣服做成绛色。”
“嗯。”
问槐眯起眼睛,支着头假寐养神。
蒲扇一下一下摇着,短暂又连续地制造凉风。构穗坐在问槐下首沾着了光,额上热汗散干发出凉意。
夕阳已至,她不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沉沉暮色,天际透着浓郁的紫,太阳孤单地挂在那里,诉说着某种永恒。
这八个月的时光,有时真像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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