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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不算文雅人,嗓门大,笑声爽朗,年轻时是个粗犷的北方汉子。福嘉却不知道,她还以为他是账房先生,给他做的全是文质彬彬的浅色长衫。
兰烽看着他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心底有欣慰,又有一丝替福嘉感到酸楚。
围着宅子绕回院中,刘叔最后给他指了祖母的屋子,是在东厢。
兰烽意外道:“主屋空着?”
老祖母怪道:“你是兰家长子,主屋自然是你的!”
兰烽道:“我已经尚主,常回来不合适。公主府离得不算远,没必要给我留着主屋。”
老祖母误会了,她笑道:“放心吧,殿下不会误会。搬来时她特意来布置的,里面大到卧具,小到茶盏香炉,都是殿下亲手挑的。”
兰烽凝神看着主屋,缓步走近,推开雕花门。
主屋很大,采光极佳,不知是否刻意,房内格局与福嘉住的地方很像。甚至连横在门前的那盏屏风都很像。
他抿着唇,盯着屏风看了许久。
鬼使神差,他想到回来时路过庆州,他装作不在意,向王知州打探曹暄鹤的动向。
“听说曹运使就要回京高升了。”
王知州却笑了:“没有高升,平调而已。”
他说:“不过到底是世家公子哥啊,走得真快,一般人调任怎么也要两三月,他前几日便回京了。”
兰烽挺拔的影子,映在银灰织锦屏风上。
刘叔道:“大郎怎么了?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兰烽眼神闪了闪,跨过屏风入内。
室内精美的案几摆放错落有致,一件件价值不菲,且十分实用。看得出是福嘉的安排,兰烽心中却涌出一阵莫名的不安,他绕着主屋和耳房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屏风后的床案和榻旁。
这是两浙进贡的上好金棱七宝装乌木榻,上挂墨兰色绒锦销金帐,兰烽走进撩开,却发现里面枕头被子有被动过的痕迹。
刘叔一拍脑门:“哎呀,怕是表姑娘偷偷进来睡过。”
“什么表姑娘?”兰烽微微拧起眉。
刘叔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你舅舅家里的茹娘子,她说小时候你们感情很好的。”
兰烽脸色一沉:“刘叔,这屋子若是我的,这榻就是给殿下的,怎么能让别人碰?而且茹娘子自己有家,跑来我们家作什么?”
刘叔也理亏,他把茹娘子这段时间的经历大概说了说,安慰兰烽道:“大郎莫急,这事是她不厚道。不过茹娘子年纪小,那日看了这榻,被贵气迷了眼,说要住一晚,老太太当场便呵斥了她,哪儿能想到她偷偷跑进来呢?”
他窥着兰烽的脸色,小声道:“不过大郎,殿下应当也不会同她计较这些小事,当初茹娘子逃婚遇险,是殿下救的,让她住进兰府,也是殿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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