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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比往年都冷,等过年了在发放冬衣身子如何扛得住,你待会儿就去账房那儿拨了银子去给宅子里的下人置办冬衣,一人两套。”小厮闻言先是意外,接着眉梢尽是喜意:“多谢主君,奴代大伙儿谢主君恩惠。”方俞摆了摆手。出门天已经大亮了,冬日天亮晚,估摸着已经辰时二刻。他阔着步子从花园穿过去长寿堂,晨风夹霜,园子里的草树木上都挂了一层白,冷的呼出的气都是一团团的雾。方俞想大冬天早起请安真不是件舒坦事儿,简直和上班一个心情,甚至更糟,上班至少还有工资拿,这请安不仅没钱还要看惹人心烦的陈婆子,可谓是受罪。原本以为他已经来的够早,到长寿堂院子时,他在院门口就见着了立在屋门口的主仆俩。乔鹤枝系着一件素色白毛斗篷,微微垂着头安静的等在屋门口,不知已经待了多少时辰,交握着的葱白手指节都已经泛了冻红。“公子,要不奴婢再扣一道门吧。”乔鹤枝轻轻呼了口气,全变成了白色雾气。:“再等等,婆婆应当也快起了。”门口风大又冷,他何尝不想再扣扣门,但之前也不是没试过,结果出来个婆子将他训斥了一顿,说老太太上了年纪夜里睡得晚,也就早时好睡,他这般三番五次的扣门扰了老太太清梦,结果就是又遭多站了半个时辰的规矩。他时下身子虽然僵冷,但好在昨日夜里休息的不错,今下精神也尚可。正直他准备搓搓手活动一下时,便听见沉稳的步子声过来,接着便听人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乔鹤枝望过去,见着过来的方俞心中微不可察的多了些光亮,微微侧了侧身子:“我来给婆婆请安。”方俞走上屋檐,见着回过头的乔鹤枝连鼻头和耳尖都冻得发了红,他皱起眉。“你还染着风寒。”“大……大夫说这病气应当不会传染。”“我不是这个意思。”方俞看着老实巴交的乔鹤枝叹了口气:“你身体本就弱,大清早的还来这里吹冷风病更好的慢。今日就不请安了,回去歇着吧。”“这……”乔鹤枝心下惊异,往日里他来请安也不是没有碰见过方俞,可那人也不过是匆匆进了门,压根不会多问一句,今日竟叫他…………也不知是人说的客气话还是真心实意要他先回去,他瞧了一眼屋子,到底心有忧虑,早在外头吹的浑身僵冷,虽是早想回屋了,但他终归还是怕陈氏发作,到时候不知又要给他编排些什么罪状来:“想必婆婆也快起了,我还是随着主君一道进去吧。”“回去歇着,瞧你这冰冷的,隔着衣物都是凉意。”方俞竖起眉,拉过乔鹤枝的手腕,将手里的暖炉塞到了他怀里:“你不必担心,待会儿我自会和母亲说明白,你安心把身子养好。”“丝雨,扶你家公子回去,记着用热水泡泡手脚。”乔鹤枝捧着手炉被丝雨扶着离开了长寿堂,一直回到了屋里也没怎么回过神来,手心被烫的发热他才将小手炉松开,喃喃道:“他这两日……是怎么了……”方俞对他关怀,是他一直所期许的,可真当成了真,所谓乐极生悲,他发现自己更多的却是不安。他怕这两日的方俞是镜花水月,怕有更大的预谋等着他。记得当初嫁入方家以前,他并未亲眼见过方俞,只母亲带了一张画像给他看,画中的人面容清隽颇有读书人的儒雅之气。父亲说他少年博学,早早就考中了秀才,家世也清白,家中独有一个老母,若是能嫁过去,未尝不是一桩好姻缘。乔鹤枝今年也不过才满十六,正是少年怀春的年纪,在父亲母亲的话里,他觉着方俞就似那戏文里写的人,曾也怀着满腔期许嫁入方家,期待着能够相夫教子,不求他和方俞能够多么恩爱,但也祈愿他能多怜惜爱重他几分,夫妻之间能够和和顺顺就再好不过了。可谁知他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来时,期待中的夫君竟然在成亲当夜烂醉如泥,嘴里还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婚后头一日去给婆婆敬茶就被告知夫君要纳妾……婆婆刁难,丈夫冷落,乔鹤枝一颗暖呼呼的心,被这一日一日的刻薄消磨的也冷却了下去。“公子,主君待咱好,奴婢怎么瞧着你反到不大高兴?”乔鹤枝摇了摇头:“我没有不高兴,我是怕太高兴而忘了形。”“公子……”丝雨慢慢解下乔鹤枝的斗篷,她日日陪着乔鹤枝,大抵也是知道自己公子心中所想,安哄道:“公子知书达礼不输官家小哥儿,哪有少年郎瞧了不动心的,想必是日子久了,主君也发现了公子的好,这是想同公子求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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