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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没有被挡住的地方,慕秋看到了楚河的尸体。
这个横行帝都整整六年的酷吏,死在了这个死寂的雨日。
他倒在他最常坐的那张梨花木太师椅上,双目瞪大到极致,素来阴沉的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与恐惧,似乎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敢屠上刑狱司。
慕秋猛地收回视线,直视面前这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
男人的视线如鹰隼般凌厉,同样锁在慕秋身上。本就薄凉的唇峰和冷厉的眉眼覆上薄薄血色,更显出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一身黑色劲装,浑身湿透,却不是被雨水打湿,而是被刑狱司上上下下众人的鲜血泡湿,宛若杀神临世。
魏江安静与慕秋对视。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见震惊,也看见了自己。
眉眼下方留有一行早已凝固的血,不知是谁的血液飞溅出去落在他的脸上。
但乍一看,像极了他在流着血泪。
两人对视许久,魏江先动了。
他朝慕秋所在的方向逼近一步。
慕秋下意识倒退。
魏江再近一步。
慕秋再退。
连退几步,魏江半边身子已经站在雨里,雨水顺着他的脸庞轮廓慢慢滑至他的肩膀,随后混杂着血水流下来,沿地砖纹路蔓延,一点点来到慕秋脚边。
死寂之中,魏江竟是突然笑了一声:“怕吗?”
慕秋没说话。
她紧紧攥着伞柄。
注意到她的动作,魏江又问:“怕还敢进来?”
明明慕秋没有开口做出任何回应,魏江的谈兴却比平时好了太多。多日来的谋划终于完成,他今日格外高兴,甚至因为取了太多人性命而有几分诡异的亢奋。偏巧又在此地遇到个认识的人,魏江的亢奋便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
“是没认出我吗?”他又问了句。
抬眸看了看撑在慕秋头顶上的伞,魏江想起那日码头临别之际她说的那句话——前路坎坷,风雨不歇,他的身边理应备着把伞遮挡风雨。
只是这场大雨太突如其来,他出门时依旧像以前那样,并没有带伞。
想起往事,魏江再问:“慕姑娘介意分我半边伞吗?”
慕秋终于做出反应。
她握着手里的伞,再退两步。
魏江眼眸骤然眯起。
密如鸦羽的睫毛上下轻颤,有雨珠挂在他的睫毛前方,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
慕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
“魏江,你到底是谁?”
站在她对面的魏江似是笑了下,又似乎没有,她无心去分辨,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她耳边惊响。
“我姓卫,燕国国姓之卫,名如流,海纳百川之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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