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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梦中祁宴的即位之路是这般曲折。
而说到他会谋害晋王,卫蓁只觉荒谬至极。
她了解祁宴为人?,少年人?心地赤忱纯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等事?。
那剩下的可能,便是晋王室捏造了传位诏书,污蔑于他。
卫蓁陷入在梦魇中,颈窝出?了细汗,挣扎着想要脱离梦境,可手脚却被深深地束缚,意识也被带着往梦境的深处一层层堕落下去。
她思绪的紊乱忽然定住,因为这一次她在梦中,看?到了祁宴的视角。
黄沙漫漫,热浪翻滚,他从晋国出?逃,第二次踏上了流亡之路。
少年趴于马背之上,浑身?伤痕累累,由?着马儿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黄沙之中。
星野驹身?中数箭,淌了一路的血,还在强撑着驮着他前行。
可烈日高悬,曝晒之下,它?也奄奄一息,到最后无力倒了下去。
一阵一阵的热风吹来,砂砾一点点侵袭上少年的身?子,他从黄沙爬起来。
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过那样慌乱的神色,少年落了泪,匍匐在陪自己?长大的马儿面前,一遍遍唤马驹的名字。
马儿阖上了双目,就此没了气息,血流入黄沙之中,被沙尘一点点淹没。
而四野茫茫都是黄沙,没有绿洲,没有水源。他在那样的绝境之中,又?如何去找一条生?路?
卫蓁从梦中醒来,眼眶湿润酸胀。
一道阳光照入车中,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坐起来,心脏一抽一抽,梦中她与祁宴感同身?受,好似体会到了他的哀痛。
他去国离家,想在晋国立足,可在晋王死后,又?被再次放逐。
这一次,唯一的亲人?,那匹陪伴他长大的马驹,也离他而去。
他忍着巨大的哀痛,拖着伤躯行走在无垠的荒漠之中。
天地何其广阔,却无他一人?容身?之处。
车外之人?听到了她的抽泣声?,挑开帘子,便看?到少女披发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乌灵湿润着,浮满水雾。
祁宴问道:“你怎么了?”
卫蓁揭开身?上的被褥,膝行到窗边。她心底深处生?出?一个?念头,忽然想抱抱他,然而到底还是忍住了。
前方晋国等待他们的,绝非一条坦途。
他们的处境,怕是险象环生?。
少女垂下头,清晨微凉的光照入,漫过她乌黑的长发、莹润的肌肤、洇红的眼尾,显出?几分脆弱之感。
祁宴看?她好似梦魇,低声?询问,她垂首不言,肩膀微微颤抖。
良久,卫蓁感觉身?上一烫,竟是祁宴伸手探入到她臂下,轻轻揽住她。
少年坐于马背之上,借着深深浅浅的林子作遮掩,将她搂入怀中。
清风入窗,她睁大眼睛,在他肩膀上抬起头。
他衣袍带着阳光的温度,卫蓁一时心跳加快,害怕被人?发现,一时胸膛又?酸酸麻麻,想要与他靠近。
他一只手轻揉她后背,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同时温柔开口,声?音在她发梢顶响起:“央央,你怎么了?”
央央。
其实?哪怕是从前在家,外祖也不常唤她小名。
而他呼她小名时,薄唇微启,喉结发音两?次,刻意压低的温柔声?线,敲击在卫蓁的耳膜上,也一下就敲击在了卫蓁的心上。
她终于从梦魇中抽出?了心绪。
她看?着少年莹亮的眸子,在夏日滚烫的风中,心摇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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