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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怔住。
阮无骞移回目光,“饭做得不错——你若想寻你随从,来求我,说不得便允了你。”
“用不着。”丁灵哼一声,“姑娘我天生不爱求人。”又问,“怎么突然让我走了?”
“给你机会不走,如今我改主意了。”阮继余重去拿笔,“留下做饭,或者你去北祠堂,一家三口好团聚。”故意把“一家三口”四个字咬得极重。
丁灵敢怒不敢言,无声骂一句,砰地关上门。
想是为了督军安全,染病净军尽数移走,督军府邸便只剩丁灵和阮继余两个打工人,连个看门的也没有,好在雷公镇一个走动的人都难见,也用不着人守门了。
阮继余忙得脚不沾地,丁灵言出必行,每日给二位阮家人炒三回饭。这一日t?越发看得荒芜,丁灵往北祠堂去。北祠堂是雷公镇祭祖的地方,有四进院子,屋舍无数,每一进都有阔大的庭院。如今院中厢房铺了许多地铺,安置病人。
这里果然有大夫,而且数量多得惊人——雷公镇不可能有这么多大夫,应是阮无骞从别处弄来。
大夫虽多,病人却多十倍,人手奇缺。
丁灵四下里走一回,居然看见一个认识的,大喜过望,“阿太?”
吴老太正在檐下煎汤,“姑娘怎么来了?”扔了扇子站起来抱住,“姑娘可好?”
“我很好。”丁灵上下打量她,“阿太竟大安了?”
吴老太千恩万谢道,“多亏姑娘,我和孙儿诊治及时,只一日便退热,如今都已无事,便在祠堂里帮着料理。”
“康复的人多么?”
“有一些。”吴老太说,“多亏神医开的好药,对症。底子好些的,诊治及时的,许多人都大安了。”
“如此说,还是有不好的?”
“有,也不少。”吴老太仍去看炉子,“今早抬出去的足足二十三个……因为怕传人,不敢埋,外头烧了。”想一想又道,“正要知会姑娘——姑娘带回来那个,也就这一二日工夫的事。”
丁灵愣一下才想起吴老太说的是那夜路边捡的男人,“怎么回事?”
“拖太久,自打姑娘带回来,一直退不了热,有三日水米不进了。”吴老太摇头,“怕活不成。”
丁灵沉默,“人在哪里……我去看看。”
“极重的都在内院。”吴老太引着她往里走,到一间厢房门口止步,“里头,姑娘且去,我给外头送完汤药就来。”
丁灵推门入内,是一间小小的厢房,有两扇木窗,紧紧闭着,屋内一股说不出的死气。临窗的木榻上躺着一个男人,眉目秀丽,不足二十的模样。
因为久病消耗,男人瘦得可怜,面色死白,透出一点乌青的死气。
丁灵走近,男人居然醒着,一言不发,沉默地望住她。丁灵心下一沉,吴老太说他昏了好几日,此时醒来——难道回光返照?
“你来啦……”
丁灵愣住了,“你认识我?”
“认识……救命恩人……”男人的声音极轻,像一只濒死的蝉,仿佛拼尽全力,却只有一点微弱的颤音,“你虽然多管闲事……但我能死在榻上,没成街头弃尸……算意外之喜……”
“你这点年纪,什么死啊活的?”丁灵斥一句,见桌案上放着汤药,兀自冒着热气儿,便捧在手中搅凉。
“我姓宋……名闻棠。”男人安安静静道,“姑娘以后若能遇见北郭宋氏,能不能请你替我告诉他们……宋氏……还有闻棠——”
“吃药。”
男人不动。
丁灵重复一遍,“吃药。”汤匙递到他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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