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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絮只以为小姐换了字体,不曾生出旁的疑惑。华婉笑了笑,将那纸字放到一边,对菲絮道:“你就不能换句话来夸你家小姐么?”每次都是这一句“愈加好了”,语气都不变。菲絮羞涩一笑:“小姐听得明白就是了。”华婉嗔了她一眼,道:“我可得给你找些诗书陶冶陶冶。”菲絮姑娘什么都做得得体周到,唯独对诗书字画不甚熟知。菲絮嘿嘿的讪笑,见她起身,便跟上去,问:“小姐可要出去走走?闷在房里好些日子了。”华婉心中无奈,她倒是想出去走走来着,可万一遇上豫……怎么办?她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她在明殊别院里的无礼。何况,她多少能感觉到他待自己和五妹妹间的差异。麻烦事,多一件不如少一件。躲躲就好,豫王殿下总不能在府上住一辈子吧。华婉寻了个由头道:“再过些日子吧,府上有男客,若是遇上了,有碍名声。”说罢走出了房门,日头偏西留下些不那么热烈光晕,院角那几株高挺壮直的槐花树下斑斑驳驳的树影聚在一起,浅浅淡淡,并不那么明显。菲絮觉得小姐说得有理,便没有再提。古代女子的出嫁前的日常生活是,读书,刺绣,与家中女眷唠嗑,若是嫡女,还要跟在母亲身旁学习管家事务,以便将来到了夫家能帮着打理家事。华婉只觉得这日子过得虽是淡如白水,却也平和,若能真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前世一人打拼,读书工作,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走错一步,现在回想,竟连一分一秒的松懈都没有。如今的生活,她分外珍惜。华婉停下步子,对身后的菲絮道:“你使人去问问,父亲何时有空。”菲絮先应了,顿了顿,问:“小姐寻侯爷有事?”华婉也不瞒她:“我想问问父亲,那群劫道儿的,是否抓到了。”菲絮眼睛一亮,这顶重要的事竟给忘了,忙道:“我这便遣人去前头问问。”华婉笑着道:“也不急,这会子,父亲应当还没回府呢。”说罢,正要前行,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忽然就走不了了。华婉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约莫两三岁的样子,两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衽,抬着大大的脑袋,一见华婉低头,便咧着嘴笑起来。菲絮惊叫一声:“三少爷怎么在这儿?妈妈呢?”思冕依旧咧着嘴笑得很开心,两只短短胖胖的手臂伸起来,踮着脚,口里含糊不清的嚷嚷:“抱抱……四姐姐抱抱……抱……”华婉看他这可爱的小样子,心下一软,蹲下身子,把他拢进怀里,柔声问:“三弟弟怎么来这的?看顾你的妈妈去哪了?”小胖子思冕滴溜溜的小眼球看着煞是活泼机灵,看了看院门,说:“妈妈给夫人叫走了。”华婉一听,板起一张还透着十分稚气的小脸,装作生气的说:“那你怎么乱跑呢?跌了摔了怎么办?”小胖子讨好的在华婉的怀里蹭啊蹭,还不忘拍马:“四姐姐在,不怕。”脆生生的嗓音奶声奶气的,华婉一个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喜欢的摸摸他的小脑袋,转头对菲絮吩咐道:“你去告诉三少爷的妈妈,说三少爷在我这,过会儿就送他回去。”菲絮好似也很喜欢这白白胖胖的三少爷,轻轻一福就忙去了。“思冕饿不饿?四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华婉用指尖拨了拨他胖嘟嘟的小下巴,逗得小胖子咯咯直笑,连连点头道:“饿。”华婉稍显吃力的抱起他,这小胖子,才二岁,就这么结实,五官硬挺,神采飞扬的,说不定将来能承袭父亲的衣钵,做个将门虎子呢。思冕的生母刘姨娘并不受宠,侯爷平日公务在身,也极少去看他们母子;他虽是腾远侯的老来子,可终究资质平凡了点,上头的两个哥哥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已能保得满门荣华,是以思冕在府里便多少受了些轻视。“慢些吃,若是喜欢,我时常让人给你送去,可好?”华婉拍拍他的背,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鬟给三少爷满上茶。思冕两边的腮帮填得鼓鼓的,等好容易把糕点都咽下去了,再松了口茶,两眼放光的说:“四姐姐不许抵赖。”这孩子气的话让华婉好笑的同时又颇觉心酸,温和地问:“你院里没有这样的糕点么?”思冕将一块奶酥豆沙卷塞进小嘴里,摇摇头,模糊不清的说:“有,可是没有四姐姐房里的好吃。”华婉怜惜的摸了摸他乌黑的小脑袋,没再说话。到了晚膳前,华婉让小厨房多做了些各色糕点让思冕带走,遣了两个稳重的丫鬟送他回自己的院子。日薄西山,华婉站在淼淼居前的白石桥上,见思冕走远了,方要回去,一转身就见百米外河旁杨柳下,豫王锦罗白袍,不知何时站在那,一动未动的望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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