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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是他对不起她更多。他们分开了半年,他迟来了半年。她再怎么怨怼他跟他闹脾气都是小事,但要是人又在他眼皮底下像上一次那样出事,他原谅不了自己。病床上的人慢慢转回脸,不再看他,眼睛微微垂着,语气平静,又很低,连带着神色都仿佛低落:“你上次就没来。大上次也没来。”封岭沉默攥着那只冰凉柔软的小手,心里像是挨了一记闷拳。那力道很钝,也不重,但就是让他滞闷着,半晌说不出话来。“你走吧。”她又低低开口,还是之前那套说辞,“我不想见你。”这话她要是在饭桌上再说一遍他准保要动怒,但今天不一样。她身上全是伤,连脸颊都擦破了一块儿,可怜兮兮地躺在那里,人也没什么气力跟只猫似的,没了前几天时那副冰冷坚决的模样儿,讲什么都幽幽怨怨的,仿佛下一秒随时就能哭出来,他怎么可能还气得起来。“我想见你。”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置气,盯着她的脸色细细看了会儿,关切问,“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哪里都不舒服。”床上的人顶他一句,趁他不备把手抽出来,皱着眉抓向自己的脖子,表情不适地咳了几声。动作间一条项链从她的领口间滑了出来,银色的,符筒形状,上面刻着花纹,跟他衬衫里的那条一模一样。封岭眼底瞬时黯了黯,心里再多不快这一刻也全部消散无踪。他无声看她片刻,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扶着她坐了起来。时栎靠着床头抵过了一阵头晕目眩后,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上。从肩膀到脚腕,多处缠着纱布,但看起来都是皮外挫伤,没有骨折一类。她暂且松了口气,垂着眼睛不语。身旁的人等了她半天,口气隐隐担忧:“头晕?还是伤口痛?”时栎静默着接过来水杯,很慢地喝了两小口,哑声开口:“我要回酒店。还有工作。”封岭皱眉:“你现在还能工作?”她捧着杯子,迟缓想了片刻:“不能拍戏,还有别的工作。”封岭耐着性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给你推掉。”她细眉蹙起:“不行——”“听话。”他手移到她肩头,带着点强势意味地按了一下,“医生说你起码要休息一个月以上。”“那我也要回去。”床上的人环顾一周,摇头,像是处于陌生环境时本能的不安与排斥,“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对方低身看着她,口气几乎是哄的:“你现在还不能出院,等——”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封岭的助理站在门外,恭恭敬敬道:“封先生,电话。”他站直,心里大概也想到了是谁打来的,转头跟床上的人低声嘱咐:“你先休息。”他走出来,助理低着头在身后关上门。无人注意到,病房里的人看着他们离开,原本的柔弱不安不再,漆黑眼底瞬间冷了下来。“叔叔——”封岭站在窗前,即使是在电话这一头,姿态也是尊敬有礼的。“嗯。”对方淡淡应了一声,“还在医院?”“是。”他眉心微动。对方没有再继续过问,转而徐徐道:“晚上请了顾老过来。还有顾家的女儿。”顾家是衍城的老名门,势力扎在城北。封氏最近竞的一块地也在城北,相当棘手。封岭毫无停顿:“我现在马上回去。”挂了电话,他转回身,看着刚刚病房的方向神色晦暗地沉默许久。助理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半晌寂静之后,终于听见身前的人沉声开口:“安排她回熙园。”-市局。“这段也是后来我们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的。迷药致死案的那一天,这个人去过店里消费。”郝利把屏幕上的监控录像暂停,放大。周觐川凑近了看,夜店的电梯前,一个背影宽厚的高大男人在等电梯。他独自一人,戴一顶深色的鸭舌帽和口罩,上身只穿了件衬衫,挽起来的袖口下露出一截手臂,上面的纹身图样与之前与封岭会面的那段视频中的一样。周觐川盯着视频中的人走进电梯,眼神凛了凛。从电梯进去,那人径直上了三楼,再之后能看到他的监控录像是在三个小时后,停车场里,他已经换了身行头,黑色的圆领t恤,上了一辆其貌不扬的黑色轿车,低头打开车门时后颈上的纹身露出来大半,圆形的图案标志,像是花又像是太阳,明显的带有寺庙宗教一类的风格——周觐川神色倏然一顿。画面被放到最大,整个屏幕上充斥着那半幅纹身。他脑海中有无数碎片翻涌,紧接着一瞬之间,准确定格到了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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