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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笑呵呵寒暄了两句,揪着不放的把话兜回来:“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我前天打电话就是关机,今天还是。小尧,你跟舅妈说实话,是不是你妈又犯病了?”
心底挣扎了好一会儿,在说和不说之间犹豫着。
冯爸恰在此刻跟了出来,做口型问他,是不是大舅电话。
看着冯锡尧点头,冯爸示意自己跟对方说,接过了手机。
电话打了五分钟,冯爸跟夫人娘家唯一的亲戚交了底。毕竟到了这个时刻,真要人没了,总得见上最后一面。
挂了电话,俩人面面相觑。
冯妈大哥糖尿病加重,就这几天的事儿,腿疼的走不了路,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你舅妈意思,不能跟你大舅说,着急上火的,怕你大舅再出事。”冯爸叹气:“明天你舅妈找借口跟你表姐过来……见你妈一面。回去别说你大舅的事儿,两边瞒着吧。”
相顾无言,开了一道缝隙的窗子外,汽车驶过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又慢慢变远。
“你妈不肯回家,”冯爸摸出烟盒,递给儿子一根:“她不愿意在家里走,怕家人心里舒服。”
“怎么可能不舒服,”冯锡尧红着脸红着眼:“那是我妈,真要没了,还能害怕怎么着?今晚就搬回去!”
“顺着你妈意思来吧。”冯爸这些日子也憔悴了不少,年前染的头发,发根又生了白,更多了:“咱俩是不怕,可你把她惹急了,对她好吗?”
心里大恸。冯锡尧狼狈的低头,一滴眼泪无声的泯灭在楼梯间灰色的地面上。
冯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人活一辈子,早一天晚一天的……这都是命。”
正月十六晚上,终于有了一件让冯锡尧高兴的事儿。丁勋回来了。
安顿好舅妈她们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下,才出了大堂抽根烟的功夫,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b市。
迟疑了半拍,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冯锡尧夹着烟接通了电话。
丁勋坐的航班已经在a市落地了。
电话里简洁的三言两语,惹得冯锡尧红了眼眶。
其实什么煽情的都没说,可是那股松口气的感觉过后,就是抑制不住的情绪宣泄。
就好像小孩子摔了一跤,爸妈不在身边不会哭,一旦看到爸妈,就算已经不疼了还是忍不住掉眼泪一样。
人在亲近之人面前不设防,好的坏的高兴的悲伤的,有人分享有人分担,那是人的本性。丁勋之于冯锡尧,就是这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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