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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了了惊喜。
她连忙调头折回来,这下脚步放轻也忘了,咚咚咚地踩着地板,几步奔回,趴到桌面上,再次确认:“你是说真的吗?不是哄我的吧?”
裴河宴掀了掀眼皮,没正面回答:“卦言本来就不能说得太直白,不然怎么会叫泄露天机?”
他这言下之意仿佛是在讥讽她太过愚钝,逼得他不得不说清楚一些,以免造成误解。
但了了丝毫不在意,从听闻噩耗至今,她的恐惧和慌张终于有了出口。
他就像特意来解开铃铛的神灵,自带仙乐。
她掩住唇,看着裴河宴,笑得直冒傻气:“谢谢小师父。”
这一回,他抬眼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和白日里的冷淡厌倦不同,虽然还是清冷得像是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可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原因,暖融融的烛光下,他似融化了一角的冰块,看着有人情味了许多。
他敛目颔首,抬手送客。
了了立刻识趣地起身:“那我先不打扰小师父了。”
她轻声说完,生怕再打扰到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门被带上,吱呀一声。
他下意识抬眼,看了眼了了离开的方向,门后悬挂的八仙过海图还在轻轻摇晃。
他微微侧耳。
沙漠寂静的夜晚,这座王塔就像一个天然的收音盒,无数细小的声音沿着地脉,悉数传入他的耳中。
除了塔下吵嚷的说话声,只隔着一层木板的脚步声,不用他凝神,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起初还挺正常,一步一个台阶。许是以为他听不见了,那道脚步声一顿,随即发疯似地轻跺了好几下。
裴河宴垂眸,看了眼堆在墙角的经书。翻旧的书皮上,扑簌簌地垒了一层新鲜的墙灰。
他闭上眼,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请神容易送神难,祖师爷诚不欺他。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脚步声彻底消失,裴河宴松了口气,起身绕至桌后,拿起蒲团。
弯腰时,余光瞥到一抹亮色一闪而过。
他微怔,凝神看去——她把手链和奶糖当作酬金留在了桌角。
只能改日再还她了。
他轨迹不变,拿起蒲团放在了观音像的供台前,随即屈膝,跪坐在蒲团上。
随着他的动作,桌上的烛火随风扑晃,一会变暗,一会复明,几番沉浮,又逐渐凝成一束。
裴河宴未受一丝干扰,他凝视着观音法相,垂腕褪下缠在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弟子妄言,犯了五戒,自甘请罪。”
他闭上眼,指尖捻珠,轻诵佛经:“法无定法,人生无常。因缘和合,福祸相依。”
诵念数遍后,睡意上涌。他顿了顿,换了一句:“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是法不可示,言辞相寂灭。”
佛珠从他指尖一粒粒捻过,一百零八颗,刚记了两轮数,便戛然而止。
他轻垂着脑袋,就这么跪坐着,闭目酣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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