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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一笑,“毕竟让你提刀,你就觉得烦。”
张药太阳穴一阵刺痛,它不禁蹙眉,可他又的确喜欢,被这个女人的话捅杀。
他言语不多,文墨平平的这半辈子,被迫修炼出了一副金刚不坏的“金身”,然而这刀劈不进的人生没有一点宣泄之口,他烦得想死的时候,连一句自我剖白的话都说不出来。而今她三言两语,将他神魂凌迟,他的功绩和罪名,在她口中,也一下子分辨得如此清晰。
真的很难不痛快。
“可是张药……”
玉霖凝向张药,“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就算你们天上作法,也不必拿地下的蝼蚁来殉。”
“没可能。”
张药走近玉霖身边,低头看着她:“松开她站起来,我要带你走了。”
“等一下,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求你。”
“说。”
“求你为她请医,治她的手伤。”
她说完这句话,刘影怜的背脊猛地颤了颤。
张药再次查看了一回刘影怜的手,对玉霖道:“你信我的眼力吗?”
“信。”
“她的手治不好了。”
他习惯了无情无义地说话,全然不管刘影怜会不会难过,“皮肉褪尽养不回来,灼伤至骨,没有再治的必要。”
玉霖搂住刘影怜的头,刻意遮住她的耳朵,“你真的挺残酷的。”
“我就这……”
“你就这样。”
她接出了张药的话,令张药一窒。
“没关系。”
玉霖垂头,看着刘影怜的伤手,“我不是要她以后提笔,我只是不能让这些灼伤,不明不白地,坑害掉她的性命。”
她这么一说,张药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担心刘影怜被灭口,想要找他借一双北镇抚司的眼睛。
“我保不了她多久。”
“不用太久。”
玉霖说完,低头在刘影怜耳边道:“听姐姐说,今夜之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你疼了就睡觉,饿了就吃东西,心里难过了,也可以哭一哭。但是治伤的时候,不管有多疼,你都一定要忍住。好吗?”
刘影怜的鼻腔中含糊地发出一个声音,回应玉霖。
玉霖替刘影怜理好衣襟,扶着她的胳膊,支撑她站起身,对张药点了点头。
张药侧身一让,站在原地的王充随即会意,抬手示意兵马司上前,“来啊,把人带走。”
刘影怜被兵马司的人架住,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哀凄地朝玉霖看来。
玉霖站在牌楼前,火光把她的脸映得通红,她撩开眼前凌乱的碎发,另一只手则握紧了手心里的石头,张开口无声,最后对她说了一句:“不怕。”
“快走。”
兵马司出声催促,刘影怜也没有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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