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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其他侍卫教导过他,见到主家是要行礼的,可他全然忘了,动了动脖子,便僵在了原地。
幸而陈家也并非苛刻的主家,并没在这种小事上责难他。
“他今年应该八岁,比澄澄大了三岁呢。”陈元覆脸上带笑,将他扶起来。
双腿站直后,江随山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是个半蹲的姿势,看起来像是想要逃跑的小贼,不免有些尴尬。
陈映瑜打量着他,“未免太瘦弱了。”
江随山不知道两人来此的目的,但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挺直腰板,也只勉强到陈元覆的腰部。
“个头倒是不小。”陈元覆赞了一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
江随山顿首,仰头直愣愣地看着二人。
陈元覆问:“你不会说话?”
江随山:“……”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开口是何时了,许是半年前试了某种钻心入肺的毒药,实在受不住,喊了声疼,脸上挨了一巴掌,便再没开过口。
“还真是个哑巴。”陈映瑜道,“不过,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
她说话向来耿直,陈元覆眼神喝止她,“瑜儿,带他走吧。”
去哪儿?
江随山没问,陈映瑜转身,他便跟在了她身后。
顺从强者的心思才能生存,在这里,他没有问询,更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是这次与从前去试药不同,顶着烈日,走上鹅卵小径,周遭的风景陌生却美丽,他悄悄地生出别的心思——一种隐秘的期许。
“你就在这里等着。”
陈映瑜说完这句换便走了,江随山站在门口,向着空阔的外院,垂首站着。
他还未曾见过映月山庄的全貌,只听说这一个院子便抵得上山下一户三进的院子,尤其是四小姐的桃苑,除内外院落,院后还有一座桃园,只是照顾小姐的人都是家主和夫人精挑细选的,旁人根本没机会踏足。
而他刚才进门时,那牌匾上分明写着“桃苑”二字。
那隐秘的期许成了真,江随山抚摸着自己身上的布衣,仔细地将磨损破口袖口卷进里面。
这是初来时兰苑的人借他的旧衣服,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借来厨娘针线改了半夜,虽然针脚粗糙,但是勉强合身。
陈家倒是给他发了几件新衣裳,但他不舍得穿,也怕自己被这些蝇头小利腐蚀了心智,尽数塞进了衣橱中。
现在却有些后悔,好好的衣裳藏起来做什麽,穿着旧衣出来丢人。
江随山站了半晌,愈发拘谨,甚至生出趁人不备回去换衣裳的沖动,没等他鼓起勇气实施,来了个陌生的姐姐,黄衣灵动,语调活泼。
“是兰苑来的孩子吧?跟我进来。”
江随山踏过角门,左手一只摆弄着右边的袖口,想把那里一块陈年的污渍藏住。
芹娘脚步飞快,将人带到内院厅堂中,客客气气地请他入座。
望着那把精致华美的木椅,江随山没动。
“你放心坐下便是了。夫人说了,你救了小姐,以后都要将你做贵客来对待。”
芹娘弯着眉眼,实则在打量他。
这孩子实在瘦弱,用骨瘦嶙峋来形容都不为过,瘦的两侧脸颊都凹了进去,身体细得像根竹竿,随时都能折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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