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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也托着个一样的梅花小盅,低头浅啜一口,茶沏得淡,茉莉的香味淡淡绕在鼻尖。
永秀僵在那儿,长久积蓄的勇气顷刻间门消散。
朝华阖上花盅盖儿,淡声道:“不能。”
永秀白着张脸,被百灵和莺儿扶了出去,连百灵和莺儿也不知道自家姑娘会突然开口提这个要求。
两人又惊又怕,走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
芸苓将她们送出去,回头就愤愤道:“五姑娘也是糊涂,好事都是咱们姑娘替她求来的,她倒好,还想着要见那……”肚里骂一句“黑了心肝的”!
甘棠收起彩盅,轻声说:“要是不想见,那才真是没人味儿了。”
姑娘不就因为五姑娘有人味儿,这才指条路给五姑娘走么。
胡妈妈站在廊下,等五姑娘走远了,这才进花厅中回话:“预备要放的河灯这两天陆陆续续都送来的,空出两间门库房,专派人了看着,免得走了水。”
“灯油和灯可曾分开放?”
祈福用的灯油是供菩萨的酥合香油,灯与灯油放在一块儿,怕不小心走了水。
“姑娘放心,都是分开放的,也叫底下人都仔细着烛火。”
莲花灯和菩提灯最多,还有鲤鱼灯、西瓜灯、小船灯、螃蟹灯,只只都是竹扎彩绘,件件精巧异常。
灯上挂的祈福红纸,全是老爷亲手写就,就等夫人生辰那日从河岸边放出去。
朝华微微颔首,又想起那天沈聿要来,得安排沈聿坐上小船,她想隔着小船,让真娘看沈聿一眼。
也该让她看一眼。
青檀提着裙子,快跑着穿过廊道,跑进屋门急喘口气:“姑娘!”
朝华抬头见青檀神色焦急惊惶,皱起眉头来:“怎么?”
青檀急急跑到朝华身边,附耳道:“跟着医船去的人,说医船不见了,连带着明镜师父们全不见了!”
朝华惊愕之下,倏地立起,沉声发问:“什么叫不见了?送信的人呢?”
“是来报信!人就在云-墙那头等着!”
朝华把这里的事交给甘棠,自己往东院去。
刚过云-墙,就见跟船去的仆从等在月洞门边,眼下青黑,衣衫风尘,显然是一出事,就赶回来报信。
跟船的仆从皆是壮年男子,跟着一船尼姑,怕污了女尼们的名声,一直坐另一只船跟在女尼们船后。
烧火造饭时帮着拾柴担水,停泊野湾时帮着驱赶水上别的船只,等师父们进村施医时,他们又悄悄跟着。
江南地方富庶还好些,贫苦之地别说见着女尼了,见着单身回娘的年轻女子,也有扣留不放的。
等到夜晚,前船后船就隔得近些,怕有那等心黑的摸上船去。
本来守得好好的,那天夜里船上人全都睡得极香甜,等到醒来时,前面那只打着经幡的医船平空不见了!
水面平静无波,仿佛根本没有另一条船。
“连船带人全无踪影,我们四下去找,乡民们也没见着过。”要找民女不容易,要找尼姑们容易得很,更别说还是一船的尼姑。
朝华面上变色,情知这事跟净尘师太避走有关。
仆从道:“就小的一个回来了,别的人都还在找呢。”把野荡翻过,前村后村全都找了,愣是无人看见过一个女尼。
“报官了没有?”
“报了!”仆从道,“当时就拿着大老爷的名帖去报了官,小的回来报信时,捕快也都出动了,只不知道这会儿找没找着人。”
朝华神色凝重,冲他点点头:“你辛苦了,下去罢。”
那个仆从还当丢了尼姑们的踪迹,三姑娘必要发落,哪知会得这么一句,心中又感动又为自己辩白:“三姑娘,咱们一路上都跟着,绝没有半点怠慢的。”
朝华缓缓吐出口气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第一次跟船了,这不是你们的过失,下去歇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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