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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观主明知而故问,“怪不得她母亲没来?她生什么病?”
容老太太沉息片刻,轻叹出声:“我那儿媳妇……”
“叫她来说。”观主看向朝华。
朝华心头一紧,以她的年纪哪会知道京城中那些旧事,意欲揣摩观主语气,可短短几番对答就知这人喜怒无常,根本听不出好恶来。
思量片刻,她开口答道:“民女的母亲因七情郁愤内伤,以至心窍闭塞,神机逆乱……”她依旧没有抬头去看观主的脸,只是平平说着,“乃是癫狂症。”
余世娟在后排玫瑰椅上微微一颤,余夫人许氏不着痕迹的看了女儿一眼,又满含担忧的望了眼容朝华。
她们母女俩与观主无旧,只是来陪座的,一人对望一眼,都为朝华担心。
余杭城中官宦世家,人人皆知殷氏是个疯子,时不时就要发病,但不论是她们还是容家人,都不曾摆到明面上来谈论过。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对其女问其母。
容老太太也知观主问了,朝华不得不答,她脸上神色不变,还是一声轻叹,哀婉道:“正是此症,此病难治,她母亲如今就只认得她了。”
说完这句,座上又是良久都无声息。
就在船中人人猜度这个答案能不能让观主满意时,观主张口问:“这可怎么好?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一句说得有三分真切,容老太太心中一凛,不知朝华这两句话是如何触动了公主的心肠,难道朝朝真要进宫?
但若公主真的铁了心让朝朝跟去京城,不论是入道观当道姑,还是入公主府当待诏,容家一点办法也没有。
容老太太心中转念,当真如此,那此时只能顺着公主的意思,委屈朝朝先跟去,或是在路上或是进了京再想办法。
她与公主虽几十年没见过面了,但公主这性子竟比少女时还有过之无不及。
少女时的昭阳公主若喜欢了一样什么东西,不是自己不要,那是绝不肯撒手的。
容老太太上船时弯腰驼背是装的,此时却是真的折了腰,正想等公主开口就再接话时,座上人又开了口。
“不如,就把你给了我儿子罢。”
这番变故无人想到,座中人皆惊诧,连许氏都曾听说过,昭阳公主有个有外族血统的儿子。
外族孽子,归朝之后,一直养在他外祖母,也就是当今太后膝下。
这位大人的婚事,高不成,低难就,太后又不愿意委屈了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外孙,一直没有落定。
这些还就罢了,但她的用词是“给”,不是“指给”。
“指给”是正室,“给”不过就是个妾室。
当得此刻,容老夫人先望向了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与她目光相碰,竟缓缓移开去。
容老太太想的是以朝华已经定下亲事为由,拒绝这事,天家不破百姓婚,座中能有这个默契的就也只有楚家。
偏偏楚老夫人方才还肯支应,到这事上竟退却了!
楚氏心慌难抑,她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母亲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在帮容家得罪公主和沉默不得罪公主之间,依旧选择了沉默。
容老太太忍气吞声,喉口涌上腥甜:“观主垂爱,只是我这个孙女已经……”已经有相看的人?这句必不能成,在相看而已又没落定,不算破婚。
万一惹急了这女煞神,把朝华抬进那位大人屋里,这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回观主的话,民女家中已经为民女定下亲事了。”
这句出口,又是人人皆惊。几位老命妇闻言,目光在容楚两位老夫人身上打转,都以为是楚家要接下这事。
楚老夫人压下讶异的神情,心头直打鼓。
若是容家不要脸面,当着公主的面说跟小六在议亲,她该如何是好?容朝华要是真那么说了,也……也只能咬牙应下来。
楚家两个儿媳妇程氏与杨氏的目光也都落在朝华挺直的脊背上。
杨氏看了眼婆母,要是容朝华敢张口,她是拆穿?还是捏着鼻子吃黄连,把这门亲事给认了?
她心里不愿意,但也知道事关重大,要担就只能两家一起担。>>
进而又想,容朝华要真用这种法子进了楚家的门,这辈子尽可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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