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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当年继位,不是他不够好,而是没得到那一分天神眷顾。可时运总会轮转,属于他的机遇不来,他就自己搏来。“你听清了吗?小杂种。”他想诛对方的心,可对方神色如常,唯独一双绿幽幽的眼珠在牢内熹微灯火的映照下,诡秘深沉的可怕。像匹不动声色,蛰伏待发的狼。赫安解了他的枷锁,将他的长刀还给他。自己,则拔出了腰间的一柄宝剑,出鞘雪光湛湛,锋利无匹。剑身与龙柄衔接处,刻了一朵流云纹。“他是我师父,救过我,教过我。”“你杀的人,是我的父母弟妹。”“今夜不会有别人,我会凭我的本事,亲手杀了你。”………铭云醒来的那天,也不知自己昏昏沉沉过了多久,只记得应该是傍晚暮后,因为赫安掀开帐篷随之透进的光,是带着淡淡霞红的余晖。少年的身形已修长挺拔,面容一半陷在阴影里,一半敞在霞光处。离得太远,铭云尚看不清他的神情。像如往常一般抬手招招他,看对方不情愿又慢吞吞地挪过来。才发现手软如棉,身上半分力气也无。费力地张张口,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过来……”话出口太短太清,也不知道那个木头似杵着的小子听见了没有。赫安过来了,垂首在他身边坐下,缄默一如既往。整个人的状态却柔软乖顺得不像话,就像在云州对着他最喜欢的江棠一样。又不全一样。直到铭云细看到他左脸下近脖颈处一道新愈的乌红长疤,再往下,看得见领口遮不住的纱布。身上浓重的草药气,与自己不相上下。他们师徒俩,一个伤在左,一个伤在右,还对称起来了,都跟这张脸过不去。可他记得,之前的小徒弟还是好好的。“谁伤的?”铭云问。因着气力不足,话问得轻,听起来仿佛格外温柔。赫安习惯地答了一句:“不疼。”总是这样,疼也不疼,死也不怕。铭云忽然想起他十岁那年,倔强的小孩拖着伤腿,一言不发地追了他一路。他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扛回去,给他上药,教过他:可以不指望任何人,但师父可以。他最不喜欢管别人闲事,可赫安真成了他徒弟,就不再是别人了。赫安被师父突如其来的凝望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又解释了一遍:“真的,不疼。”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疼。”铭云望着他道。少年还想问他哪里疼,他的师父从不说疼,比他还忍得。想去揭伤口看看,又不知从何下手。铭云看他呆头呆脑地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得时候牵动了伤口,倒真的疼起来。发肤之痛犹在,一日终可愈。可心疼,却真是难控难止啊……番外四戒指两人收到云州的回信,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书信来往不易,跨程漫漫,快赶上了半个寒暑。所以手中这一封信压得厚厚一沓,信封都比寻常大上几倍。而这师徒两个,一个不爱啰嗦,一个不善言辞。薄薄的信封里,除了大事已成,就是报彼此平安。也早已猜到,他们在云州的家人,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摊开信纸,一沓厚实地握在手里。赫安认得这工整端方的笔迹,必定是江棠哥的。可中原的字,他却不认得多少。有个人却全部认得。赫安找到他的时候,这个草原上唯一一个中原人,正懒懒地枕在草堆里,几只雪绒绒的大羊正着围着他嚼草。“想知道?”铭云反手枕着两臂,抬眼望他,乌发间掺了草屑,敞着颈上的盘纽,嘴里也叼着根长草。他虽然也想知道少庄主的消息,但更乐意听小徒弟说点别的。所以他好整以暇地相问:“江棠怎么教你的?”少年立刻皱了眉头,神情肃穆。捏紧了手里的信,抿唇盯着草堆里头发差点给羊也嚼了的师父。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请师父……给……徒儿,讲说……此信。”铭云颔首,道:“孺子可教。”遂小徒恭敬递信,只是递来的动作伴着一阵拳风,怼到面上。像是想欺师灭祖,又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铭云先粗粗把那十数页快览了一遍,发现口吻不同却笔迹相同。想来是旁人口述,江棠代笔。忍不住想象到飞涯山庄里众人围作一团,将江棠簇拥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又想铭风那小子必定最聒噪,果然到他那页,废话最多,浪费笔墨。赫安正眼巴巴等着,铭云就一一拣重要地给他读了。江小公子还是最记挂弟弟的安危,让他好好保重,且已经是十八岁的大人了,要和师父守望相助,彼此照顾。家中一切都好,也都很挂念他,若想回中原了,他们随时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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