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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觉得兰时应当如何?”这话应得是真乖巧。
今安将捡起的短匕塞回给他,“你拿好这把匕首。”
他总算放下黏在手里的烛台,依言拿住匕首。
浑身破绽。
今安一个手刃劈上他的腕筋,匕首当啷掉下。
“我只用了三分力。”她划过他身上的眼风,比纸薄比刀利。只轻轻勾过来一下,随即又看去那柄匕首上。
仿佛是这死物更有吸引力得多。虞兰时不知这突来的情绪为何,下意识抿紧了唇面。
突然心脏一下躁动。是她蓦地靠近来,轻轻擒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白皙修长,皮肉细致,只在指肚长了常年拿笔练琴磨出的这样金贵的茧子。一点不似她,蜜色皮肤上可见数处厚硬茧和刀剑留下的旧疤。
从这点细微差别就可以知道,平生经历截然不同的两人,若不是这般机缘巧合下,甚至没有擦肩回眸的时候。
碰到他手的瞬间,虞兰时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
明明她力道已这样轻,他还是怕。
怕了,又不敢反抗。无非是看她视人命如草芥,又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被她拿在掌中的手腕,冷白皮肤下血管鼓动的声音湍如激流。
今安睨他一眼,不多做勉强,放下那只手腕,口头点拨了几句,将短匕收进鞘重新递还给他。
窗外镰钩西坠,光芒稀薄。江上满目浓稠滴墨的夜色,来到了黎明前最是黑暗的时分。
虞兰时握紧尚有余温的刀鞘,忽然退后两步振袖,弯腰俯首,向今安行了个极为好看的长揖。
破长口的衣袖漏了怯,显出几分违和于这份庄重的滑稽和不雅,却已是他此时能做到的最周全的礼数。
“虞兰时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后面的话好似被他咽了回去,抑或是说得太小声。
今安从他好看的腰背扫到那藏不住里衣的破袖口,实在不懂他在做什么。
地上的烛台被捧起,那双手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紧握。他的音调轻而慢下来,不想说又不得不说:“今夜是兰时连累了姑娘,这场祸事本就与你无关。姑娘尽早离去,也不必再被明天事发所牵连。”
闻言,今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两眼,“你在说什么?”
“这人死了,天亮后如果被他们发现姑娘你在这里,贼人必定要你去偿命。但姑娘是为救我,这些事情皆是因我而起,姑娘不必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他们因为万两黄金的保票未必会对我下杀手,可对你却不同。你武功高强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我、我断断不能再牵连到姑娘。”
他难得说这么多的话,声音又清又亮,大抵是一弧山涧泉坠崖敲山那样悦耳。如果不是他的声线绷得像快断的琴弦,脸上越发惨白,或许可以让人更为信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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