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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用一种轻蔑的洞悉眼光看着小他五岁的我:“周望。”他把我的名字挑出来念,“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二岁,你看,我回不回家吃饭是我的事,在问句里用不用是你的事,懂吗?”
在此之前,他似乎都没怎么叫过我的名字,哪怕从他口中吐出的两个音节又干又冷像刮擦我脸颊的风刃,我还是在睡不着的夜晚里自己喃喃很久,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似的。
那么,他到底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喊我“小望”的呢?
“小望。”他喊完我的名字,就狠狠咬了下嘴唇,似乎是为了将快脱口的呻吟忍回去。
周瞭的双手被绑在十字装置的横档上,好展开他像奔跑后的羚羊一样起伏鼓动的胸膛。他绷紧的脚趾离地面还有颤颤巍巍的两公分,他的斜方肌因为重力而拉伸出有些脆弱的弧度,那里还在流血,我记得那红色液体的味道。
“哥哥。”我走过去用额头轻轻碾着他的,“让我进去好吗?”
他没有说话,他的睫毛有些微颤动,最终平稳下来,他缓缓闭下眼睛,那两排温柔的鸟的尾翎扫过我的脸颊。
在十字刑具自动放低并且将他的双腿分开拉高的机械声中,我望着他眼皮上的疤痕,终于想了起来。
他第一次叫我小望的时候,左眼上还包着染血的纱布。
对了,那是我刻上去的。
陆
因为家里有两兄弟的缘故,很多日用品都是成对的。漱口杯是蓝色和黄色的变形金刚、毛巾是棕色格子和红色格子、拖鞋是米奇和唐纳德。第一次去海洋公园的那年,爸妈往我和周望的头上硬扣了两顶帽子,灰海豚和蓝海豚。
那些幼齿的东西用久之后,肯定是要换的,爸妈去世之后,我便理所当然地将日用品换成跟周望完全区别开的,甚至不能是同一个牌子。
在这一点上,我好像才应该是年纪小的那个。
我站在厨房的案台边,一刀下去,把一个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迷你黑美人切成两半,红润清透的瓜瓤在案板上慢悠悠地晃两晃,我把刀放下来,对着那在寻常不过的两半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再怎么讨嫌那个弟弟,比他年长五岁的我也确实多多少少地照顾过他,不消母亲吩咐,我料理食材的话总要将他的那一份备下来,如果他不在家,就封一张保鲜膜放进冰箱,会在他进门换鞋的时候跟他说:
“冰箱里留了西瓜,记得吃。”
周望运动过后的脸红扑扑的,一边跟我“嗯”着答应,一边直奔冰箱。
“别急着吃,肠胃还热,冷东西下去有你受的。”
他因为我难得的关心而眯起眼睛笑,乖乖将拿半个绿皮西瓜放回去。
我们曾经有很多次这样的对话。
直到现在,黑美人也仍旧要被剖成两半。
只是周望已经不会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我被悬在空中,连接屋顶的绳索绑住我的腰腿,我的下半身在半空被打开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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