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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明白未呀?你做人咁屎忽,做鬼都变...屎—忽—鬼!”
陈浩南在湾仔的房子里守着出院的细细粒,接到了巢皮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阴阳怪气的嘲讽让陈浩南不寒而栗。
原来是巢皮认定陈浩南出卖自己,作为报复,向山口组通风报信,把杀手引去细细粒老家。果然,等陈浩南赶回大埔一看,那里已经面目全非。那一刻他开始无比懊悔,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如今害得细细粒全家无一人生还。为报一人之仇,再添全门之恨。
江湖血腥,从未停止。
细细粒旧伤未痊愈,却已经披麻戴孝,跪在殡仪馆里,送死去的家人最后一程。
平日里,她和母亲的关系并不算好,但突然这么撒手人寰,今后再难相见,做儿女的怎么能不痛心?
“喂!点解搞成咁嚟?”
“我听讲,系畀她个女仔害死嘅。”
“你知啦,大女DoDo好乖咯,嗰细女就唔同咯!成日唔知同点样嘅野人混在一齐...”
——“你班三姑六婆讲够未啊?!”
天人永隔本就悲伤,还要听外人若有若无的风凉话,细细粒终于无法忍受,“扯(滚)!统统给我扯,我唔需要你们嚟送殡!”
“真系冇讲错,嗰细女真系癫咗!”被赶出去的人边走边骂,撞上了迎面来的陈浩南。
如今他看细细粒的这幅样子同样很不好受,细细粒也看见他,却故意背过身去把眼泪擦掉,“南哥,你来咗。”
爱人故作坚强的样子,更令他痛心。
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细细粒是仍在担心陈浩南,宁愿他不去寻仇,也要保证安全,不增添风险。虽说江湖中人都说祸不及妻儿,但如今细细粒受此大难,谁人又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黎式的风寒本来要好的差不多,但天有不测风云,急下了一场冬雨,那男人还没有细心到知道出门关窗的程度,北风起,她的病症便又重了几分。
乌鸦体壮皮厚,自然是理解不了为什嚒有人被风吹了下,就会病的连床都下不了。不过,他还是顶着一张鄙夷的脸孔,把办公地点从元朗的堂口换到了家里客厅。
当然,他也只允许亚佐过来。怎么说,他现在家里也算有个女人,社团里的男人都是什嚒货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山口组的四大护法在几天内死了两个;陈浩南的马子细细粒全家被杀——这外头发生的两件大事,被亚佐带回来,传到乌鸦的耳朵里。
男人把手里的烟灰敲进玻璃缸里,点点头,“事情进展的不错,今次你幸苦了。”
亚佐低着头,受到肯定并没有让他欣喜多少,语气谦虚,“系大佬你盘算妥当,用和记牵制山口组,又利用日本人去对付陈浩南。他估到死都估唔到,其实向警方透露巢皮地址的系我们。”
“巢皮这个七头做事都绝”,乌鸦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我的本意只系想去陈浩南老窝里搅搅水,亏得他自以一个‘义’字当头,唔知畀自己细佬出卖的感觉有几好啊。”
“陈浩南可能系知道风声紧,就藏的几好,其实,我们的人都跟得好困难,要唔系大佬想到那晚偷黎小姐车的那个女仔可能系他马子,我们都唔会顺藤摸瓜,将后续情况了解咁清楚”,亚佐顿了顿又道,“毕竟对付一个女人,要容易的多。”
“好了,收声”,乌鸦一眼看过去,“唔同她知这些事。”
她不是这个肮脏地下世界的人,不需要知道这些。他沉迷于她的那份纯净,但有时候又想玷污这种洁白,十分自相矛盾。
“大佬,还有什嚒要吩咐?”
男人思考了一番,吐出烟圈,缓缓道,“嗰个巢皮,你要跟紧。他而家就像过街老鼠,要死好容易。洪门大宴快开,我想着,他还有用,别让他死咗。”
“系”,亚佐应承,“咁大佬,我走先。”
客厅里只剩下乌鸦一个人,日头射进来,周围烟雾弥漫,丁达尔效应下,光有了形状。如果说他重生一次,学会了些什嚒的话,那就是凡事要用脑子。
上一世横冲直撞固然爽,却落得个那么个下场。现在,才1993年,时间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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