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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衡看不惯,推开圈椅起身,绕过长案走到虞愔身侧。
虞愔甫才将茶盏放定,回身时见南衡就立在身前,相隔咫尺,正低眉看着她。
她不抬头只能看见他玉削的下颌,因离得近,甚至看到了玉质肌肤上点点虚青的胡茬。给玉面檀郎增添了一丝唯有近处方可察觉到的不羁和野性。
她抬起头,便对上他一双温存的、墨玉般的眼睛。
“南……”她出声时感到一双手探至她腰间,微微扯起束腰的革带,然后她见他低眉,眉峰跟着一皱。
虞愔亦低头看去,只见他提起铊尾,带钩扣在最内一孔,仍为她的纤腰留出很多余裕。
南衡说:“这身袍服,于你太大了些。”
虞愔觉得他离得太近了,新燃起的瑞脑还很淡,他领口上凛冽又淡远的雪松香气不着痕迹地蔓延至鼻端。
她朝后退了一小步,无奈他手里捏着革带,带上的力道将她横腰拦阻,他的手跟着一紧,既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虞愔有些恼怒,眼见他竟还不放手,冷言道:“袍服革带俱为尚衣局发配,同知大人莫非有暇,要管他司之闲事?”
“你说得对,更深漏静,本官确实难得有这样的闲暇。”
他将手在她面前一伸:“你身上带着的匕首呢,借本官一用。”
虞愔蹙眉:“西府要地,下属不曾携带那东西。”
金风玉露(一)
南衡轻笑,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放在虞愔手里。黄铜冷硬的触感,是虞臻给她的半块虎符。
“这东西,是你让人放在南府的吧?做戏做全套,诬死一个南衍还不够,等东窗事发,顺便再送整个南府下地狱。”他清峻的手在她面前攥成拳,指节发白,手背透出青色的血管。
再松开时,缓缓划过她的颌角和颈子。“虞姑娘,多么清秀的人。”
他离得比方才还要近,匀净的呼吸喷洒在她雪面上。手一路向下,指尖点在她心口,隔着袍服亦能感受到微痛的力度。
“怎么有蛇蝎一样狠毒的心。”
虞愔不明所以,南衍囤积私军一事的确由她设局,那时她也未料到南衡会大义灭亲,至南衍枭首于市。
至于虎符,她并不知事件始末,所以那日在绸庄,她还曾觉得奇怪。南府虎符案闹的火光彻天、满城风雨,她正好借之以脱身。
“可是虞姑娘,你费心设下的杀局最后还是尘散烟消,南府一点事都没有。”南衡眉宇间并没有多少释怀,反而酝酿着一种复杂纠结的情绪:“匕首离身,不怕有人找你索命吗?”
他曾在雪夜里见她抽匕断雪,也曾于油壁香车中,被她怀间危险的物事硌到手。她是个倔强又柔弱的人,总需要一点锋锐的力量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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