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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坐下,鼻息间风浮腻香,罗帕扑蝶,环佩叮当,真是蜂飞蝶惹,添香太盛,扰人心乱。
虞瑾偏过头,忽然席间贵女们嬉笑玩闹之声停了一瞬,转为私私窃窃的莺声燕语,掩唇娇笑之声透着闺阁女子的羞怯。
虞瑾抬眸,见面前一匹乌骓马踏草行过,马上之人的玉衫为浓墨相衬,愈发清透。
四月天里,和风春草浓淡得宜地描摹他清淡疏朗的气质,和那些骑射归来汗透衣襟的人不同,他的春衫是干燥的,縠纱大袖没有一丝褶皱。马尾垂坠的兜袋里空无一物,奇怪的是,并不会让人因此看轻他。
他仿佛只是个看客,打马经过,若风起涟漪,轻易便惊了女子们的心。
这若放在往日,不只要有多少贵女丢帕掷果,为博南公子一顾。只是今时南家失势,她们也多得长辈教导,不可再同南氏瓜葛,以免惹祸上身。
所以贵女们才只敢私下议论,偷瞧公子玉容,纵然心里千般躁痒,也无一人敢行孟浪之举,上前将南公子邀入席中。
他于是孤独地从茵席前行过,下马,收弓,行止温雅。箭筒中的箭支饱满的未曾消耗过一样。
妍华春深(五)
虞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忽觉有时候太过饱满强大的观感,会滋生出疏离淡漠的孤寂。
他从不会为谁停驻,即便停在这里,也只是暂时的。他是行客,终是要走的。
“南公子!”她在他的身影即将投入深林之时叫住了他,神差鬼使般,她不顾世俗的偏见和眼光,落落大方地朝他走过去。
南衡牵着马,迟疑了一瞬,放下缰绳见礼道:“虞小姐。”
他竟还是认出了她,彼时二人差点缔结婚约,如今却是沧海桑田。
而虞愔于席间看见虞瑾走上前去,心中莫名浅浅悸动了一下。
不止她,席间所有贵女命妇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
虞瑾素来磊落,并无多少顾虑,打量着南衡的箭矢,对他道:“南公子未有所获吗?”
“惭愧,衡一文臣,久疏于骑射,微末技艺不便于大庭广众之下献丑,故而那些珍禽猛兽,还是留给能者得之罢。”
“我不信。”虞瑾从俏背上摘下雕弓横陈身前:“传闻南公子七岁射柳,便十发九中,此偌大茂林,六围之地,竟无一猎物入得了公子青眼吗?”
“虞瑾要同公子比试,公子究竟是虚怀若谷还是恃才傲物,一试便知。”
南衡清浅的目光越过虞瑾俊俏的身形,望着茵席间属于她的那一袋战利品,顺便,有意无意地扫过西席幽坐的虞愔。
“不必比试,衡认输了。”
“谁要你认输!”虞瑾急道,她知道南氏一夜败落大约对他打击极大。她复又望向他干瘪的兜袋、箭筒里满载的青羽箭,便以为是家族倾覆的遗疮让他丧失斗志,从而一蹶不振,连开弓放箭都心灰意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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