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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登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都将目光转向手拿拨浪鼓的少女。
眼见她被一声怒吼怔了怔,手中的物件也随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此时显得格外醒目。
李掌柜踏声而来,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抖动,情绪激烈,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个头高大威武,看着极有压迫感。
他似一堵墙般伫立在榆满身前,取下一贯的商人做派不再调笑,语气认真,沉声问道。
“敢问诸位这拨浪鼓是从何得来。”
榆满仰头瞧着,气势微弱,本就不喜这李掌柜笑面虎的假模假样,自怡兰诉说这李掌柜的暴行之后,就越发痛恨此人。
首先气势绝不能弱了,她叉着腰站了起来,将要收进乾坤袋中的拨浪鼓晃动了几下,两侧的弹丸击打鼓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她不甘示弱的大声问道,“怎么,李掌柜这是想上手抢夺吗?”
李掌柜死死盯着她手中的拨浪鼓,那鼓红漆斑驳,鼓面泛黄,想必已是年岁已久,鼓面上的莲花也已色彩黯淡。
他神情柔和下来,仿似记起一段美好的回忆,耷拉下来的眼尾也扯出一条弧线。
“抱歉吓到各位了,烦请姑娘将这拨浪鼓递于我瞧瞧。”
李掌柜恢复原先的模样,向几人道了歉,语气诚恳,榆满没有理由拒绝,况且有不少看热闹的宾客闻声围堵过来。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榆满耳朵疼。
她将一把拨浪鼓递了出去,李掌柜伸出宽大的手,虔诚颤颤巍巍地捧了过去,他握住手中的拨浪鼓,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他像个孩子一般擦拭着眼中即将掉落的泪珠,刚要开口,却听一道娇媚的嗓音由远及近。
“相公这是怎的了,可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原是那崔晚凉从厨房过来,见屋内众人站起,围堵一处,隐约听见李掌柜的声音,这才连忙踩着步子赶来。
她向靠着近的几位贵人匆匆打了个照面,朝李掌柜跑去,看样子倒是担心的不行。
与李掌柜交好多年的一位老友见此调笑起来,“还是阿恒你有福气,富阔前有莲儿妹妹陪着,发达后又娶了位美娇娘,瞧这李夫人多关心你。”
那人语中带刺,却无人敢耐他如何。
因着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他平日里都放肆惯了,只是替前夫人鸣冤罢了,那样一位如花般的温柔女子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甚至几人杯酒之间都谈不得前夫人的名讳。
实在是可惜。
周围有不少看好戏的宾客,附耳细语的攀谈着,想来是做好了看李家笑话的准备。
见李掌柜沉默不语,只抬着一双阴翳的双眼细细打量着,崔晚凉见状也不气也不恼,只捂唇笑了起来。
“王大人真是说笑了,我虽没见过齐氏,但想她必定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我也很敬佩她一直将她的孩子视为己出,阿恒是我的相公,我自是关心他的。”
王大人笑了笑,无视众人的目光落了座,也不再理会他人,众人皆知他是个不好惹的主,也无人敢打搅他。
崔晚凉向前挽着李掌柜,却见李掌柜轻拂开她的手,将拨浪鼓递回榆满手中,这才招呼起众人落座。
被出手拂开的女子竟也不见脸上有丝毫不满,她垂着眼跟在其身后,只一会便再次抬起一张明媚如初的脸颊,如煜生花。
榆满暗叹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大家吃好喝好,李某在此感谢各位这么多年来的支持,我先饮为敬。”说罢便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因着方才的气氛,有人打趣起来,“李掌柜,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为何不将你家那招牌搬来,让我们一饱口福啊?”
“是啊,李掌柜,我可是很久都没喝了,当真是想的紧呐。”
众人嬉闹起来,见此都想分一杯羹,纷纷点头应和。
“你竟不知李掌柜已经很久都捉不到蚌了,就算有,也很难做出哪种味道了,怕是李掌柜的秘方失灵了。”一男子附耳与身旁一人轻声说道。
榆满轻呡一口茶水,眼睛却朝着说话的几人瞧去,仔细观察,发现有不少脸色阴沉,面色不佳的人正一言不发的饮着酒,看他们穿金戴银的富贵模样,料想也是中招了的几人。
她皱着眉细细打量起来,若是这骇人的症状是因为那蚌妖汤所致,那如今这些人就不该如此和谐的与李掌柜坐与一处,早要闹起来了。
但见那些起哄的人里却也有不少扬言说自己喝过蚌汤,却仍是一副含笑生风的模样,毫无不适,与这些沉默不语的人倒是形成鲜明对比。
究竟是什么使得他们发生了这样事情还能沆瀣一气,和平的相处,如果不是蚌妖做的汤羹还能是什么呢?
榆满知晓,这些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会互相包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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