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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的这处房产占地面积很大,三层楼房,前带庭院,后有码头。入眼处是个小花园,他不是愿意伺弄花草的人,现在都理成草坪,整齐干净。整栋楼很有设计感,外观不甚规整,有着类似于峡谷般嶙峋纵深的质感,外头的的灯火照在二楼的落地窗上,反射出的光线令整栋楼都有些光辉。室内也承接了外观的一贯风格,屋顶有不规则的切割设计,大面积的弧线线条流畅地贯穿整个室内。是典型的现代主义风格,但是做了取舍,一些夸张的图案和色彩的元素用饱和度低的邻近色或互补色对撞,又拿捏的恰到好处。张扬恣意里,多了一份沉默内敛。林稚晚挨个卧室看了一遍。这儿应该只是池宴众多房产的一处,生活用品简洁到贫瘠,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气,除了二楼两个明显是客房外,她实在分不清哪间是池宴住过的,那间是留给她的。林稚晚挑了主卧对面的一间,室内装修都是暖调浅绿色,助眠。自从林文和去世之后,她就患上了失眠的毛病。她窝在布艺沙发里放空了会儿,才提气点儿精神,从旅行箱里拿出用品,去洗澡。她这人有点儿过分精致,每天的洗护时间长到离谱。就算是这样,等她洗好,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一点,池宴也没有回来。林稚晚当然不会以为池宴只是让她换个地方睡觉的,害怕万一自己真的睡着了,半夜还被不是人的东西折腾醒。想了会儿,林稚晚还是决定给他发了短信:【什么时候回来?】潜台词是:如果回来晚,那不如干脆就别回来了。然而这短短的几个字,显示在池宴的手机屏幕上,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儿。池宴回复:【怎么,等不及了?】林稚晚:“…………”谁是在等你了!她一向是个比较平和的人,特别是在林文和去世之后,更是鲜有喜怒,池宴实在是太过分,几乎能每句话都踩着她的雷点蹦迪,时刻挑战她心态。林稚晚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跳也开始打鼓,她咬了咬嘴唇,令自己冷静下来。往后撩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下:【对不起,发错人了。】发完,也不管他还说什么,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就走卫生间吹头发。吹干,又吃了一片安眠药,准备睡觉。睡前,还自我安慰。池宴人帅钱多活还好,睡睡不亏,睡睡不亏。大抵是刚回到江城,亦或者预判到今天出现在宴会上,之后能发生什么,就算是在药物的加持下,林稚晚依旧睡得不安稳。意识昏昏沉沉间,又做起了在生命里不断循环往复的噩梦。妈妈躺在血泊里,让她快跑。大货车高速逆行穿过防护栏,撞林文和驾驶的奥迪q7,事故来得太突然,她坐在副驾驶吓到没有任何反应,瞬息之间,倒是林文和解开了安全带,给她护在了怀里。粘稠的血液一点点从他的身体里渗出来,沾在她的眼皮上,手上。尖叫声,汽车鸣笛声,人声混作一团。再后来,她长久地昏迷,隐约能听到耳边间歇的人声。“呵,她命还挺大。”“老爷子护着的,就撞到了头。”“老爷子还是宠她,也不知道分给她多少的遗产。”“爸肯定不会偏心。”“只有她死了,他也死了,才能不偏心。”……那些声音犹在耳边,类似于某种魔咒,将她抛进一张密不透风的塑料袋里,剥夺掉她的呼吸。林稚晚惊醒时,将近凌晨三点。窗帘拉得严实,外面透不进来一丁点儿光亮,她盯着漆黑到近乎虚无的夜,胸腔里愤恨丛生,宛若一把野火将她花了很多年养成的平和付之一炬。左右再也睡不着,她对着黑夜眨了眨眼睛,有些习以为常。噩梦费神,林稚晚有些口渴,拭掉额角的汗珠,起身下床,开门,想去厨房烧点儿热水。刚迈出房门,她就看到了立在窗边的人影。也不知道池宴回来了多久,现在身上还穿着晚上那件白色衬衫,身姿迢迢,月色被窗外的防护措施切割规则的光斑,明暗交错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正思索着怎么开口说话,池宴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四目相对。他的瞳色很淡,配上深陷的眼窝,显得整个人极为寡淡,但又锋利。被他看着,林稚晚会有畏惧被洞察心思的紧张。“过来。”半晌,他懒懒地抬起手,招呼她过来。林稚晚刚发了一身汗,又被冷气一吹,不自觉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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