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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勉强遏制了消息外传,但萧无忧处总是瞒不了的。
晚膳时分,萧无忧在府里已经基本知晓了原委。萧不渝有意控制病重的消息,她亦不去扰他。
持勺的手哆嗦了片刻,她砸了剩下的半碗汤点,扯下披帛,起身往藏兵阁走去。
一路上,步摇叮当,衣袂翻飞,步步生风。
侍女在后头唤她,急急跟着,却根本追不上她步伐。
萧无忧从藏兵阁出来,手里多了把出鞘的剑,直往府门奔去。
“放开孤!”
“裴砚溪你松开!”
“松开……”
才踏出府门,便迎面撞上裴湛。
裴湛一颗七巧剔透心,观之神色举止,思及宫中骤然发病的天子,便也知晓她意欲何为。只一把夺了剑,将人抗回寝殿。
从怒呵到拍打,最后公主一口咬在男人肩头,到底没舍得咬下去,只狠瞪了他一眼。
裴湛看着坐在榻上的人,想伸手想给她拂一拂散乱的鬓发,奈何对面人胸膛直喘,气息起伏,扭着头半点不给他碰。
他也不强迫,只陪着静坐了片刻,方道,“殿下舒缓下便罢,眼下不能节外生枝了。一个时辰前蓝祁接了俟利发的急信,阿史那默伊又开始叫阵,大青山处虽挂了免战牌,但是应该撑不了太久。我们需要马上出兵!”
便是联兵,亦不过九万人手,且超过半数乃千里奔袭。而阿史那默伊处,尚有十三万兵甲以逸待劳。
裴湛为先锋,原不过是个幌子。因为兵甲不足的缘故,按计划,他将带领萧不渝的精卫营七百暗子手,从大青山北面绝壁攀岩,突袭默伊王帐。
是故,无论是正兵还是奇兵,都处于劣势。
“我们、我们不联兵了……孤去同皇兄说,巩固边防便罢,眼下不是开战的好时机。”萧无忧脑海中来回思虑,紧抓着裴湛的手,“蓝祁、蓝祁让他滚回去,或者我们杀了他,反正那处坐镇的是俟利发……”
“殿下!”
“殿下!”
“这场仗已是箭在弦上,我们非打不可。”裴湛扼住她,“首先,蓝祁不过一东突厥符号,没有他也会有其他的可汗,一样会行他之举,却也不见得会比他更好。而若彼时东西突厥重修旧好,联合起来攻打大邺边境,吃亏的还是我们。其二,虽然未防泄露风声,士兵并不知晓我们还有营救俟利发的任务。但是陛下的暗子营却都是知晓的,一来他们受过特训,知晓保密的重要性;二来是为了鼓舞他们。若此刻放弃营救俟利发,会寒了暗卫的心,以后奇兵难建立,效忠天子的卫队会愈发难以培养。最后,我们唯有此战搏斗出一条路……”
裴湛合了合眼,望向太傅府,“搏出一条路,内政之上,才有彻底制衡的资本。”
“殿下。”裴湛的目光扫过桌案上的那把剑,“您昨日应了臣,您不会做傻事的!”
萧无忧已回神,却还是神色脆弱地看他,只频频摇首。
“你发誓——”这是头一回,无论是殿前,还是榻上,从来顺她、遵她、爱她的裴湛高声呵她,命令她,“你发誓,用臣的命起誓。”
“若行与温孤仪共死之举,此战裴砚溪死于沙场,亡魂永不还朝!”
“说——”
他厉声起,她清泪落。
“我说,我说……”萧无忧扑进裴湛怀中,浑身战栗地抱住他,话到最后,只剩四个字,“……我不敢了!”
三月十二日,经过十日那天最后一场加议会,由卢焕挂帅,携座下将领三十人,统御三万精兵前往漠北大青山。
永安公主萧无忧代帝出长安城郊三十里送行。
君臣共饮浊酒。
出征的队伍中,裴湛不在。他早已在十日当天,勤政殿中还在论政的时候,便领密旨率暗子营提前悄声出发。
他身上带着两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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