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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风当即精神地表示,能为大小姐再战十八层。可他虽精神抖擞,闹了一夜的卫茵茵却累了。骑马回去的路上,铭云和卫迟栖打灯,东西都拴在马鞍上。卫茵茵骑着自己的小白驹,被护在中间,呵欠了半路,最后困得不行脑袋一点一点,发铃随着动作响起来一阵一阵的。卫迟栖看不下去,怕这丫头待会从马上摔下来。要接她过自己马上,铭风却比他先伸了手,卫茵茵睁眼看是他,迷迷糊糊地跟着跨到他马上。接着便是彻底放松下来,往后一仰,靠在她铭风哥怀里呼呼大睡,毫无睡相。卫迟栖嫌弃地啧啧两声,招呼那匹机灵的小白驹跟上。夜幕低垂,人潮渐渐散尽。巷子里戴着狐狸面具的青袍小公子,这才敢从暗处出来。他低着头,顺着走过的地方一路仔细地寻找。越找越懊恼,不知是几时就掉的。走过的路来回找了数遍,他想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该被人捡去。可直到打更宵禁,他都一无所获。小公子立在街头风口处呆呆站了一会儿,更声响起,深夜的冷风在街口四蹿,掀袍吹领,冷得人心颤。他知道他该回去了,他也明白,自己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什么都没了。他解下戴了一夜的面具,回想起那个在人群拥簇中,他一直偷偷张望又情不自禁靠近的身影,难过地要掉泪。可想起什么,又仰头,硬生生憋了回去。最终拖着千斤沉的步子,一点点往西街的方向挪。复得一大清早,胭脂铺子照常开张。伙计还端着水盆在铺门口洒扫,舀水太重险些没收住,差点就兜头泼着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到底还是湿了人家的鞋面和衣摆,上头星星点点溅着水渍。对方则大度地摆手说无妨,还客客气气地问他们家掌柜姓什么。赶早来却不买东西,倒打听起他们掌柜来了。又看卫迟栖打扮不似寻常人家,或许是要做大生意,找掌柜商量来的?便道:“我们掌柜姓江,现就在里头呢。”姓江?卫迟栖想了想,更为笃定,随着伙计进去。那伙计进来时还端着水盆,边走边往帘内喊:“掌柜的,有位老板要见您呢?”里边的江掌柜正在将头起摘的新鲜带露的花剔了瓣,研着花汁子。听见说有老板找他,便以为是上次在他这里订了批货的那位,擦了擦手,将手头的活交给另一人。边往外走,便放下袖子,整理仪容。走到前头将帘一掀,一句“黄老……”没说出口,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一颗心骤然快得几乎要从里头蹦出来。那座上坐的,不是卫迟栖是谁?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双脚像不听使唤似的,既想往回躲,又想往卫迟栖身边去。直到卫迟栖主动起身,向他走来,神色平和,看不出喜怒。最后拱手喊他:“江掌柜。”委实让他意外。卫迟栖就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口吻客气,从怀里取出一物当面交付,说道:“昨夜江掌柜跑得匆忙,落下此物,特来交还。”对方的神情则有些呆呆的,似乎在努力琢磨着什么。他想的是:卫迟栖究竟认不认得他?还是已经把他彻底忘了?若认得的话怎么会不认得茵茵绣的荷包?若忘了怎么能知道是他第二日就找来了?可若记得,怎么又口口声声呼他江掌柜……从前的傅思,后来的薄恩,如今的江棠,彻底被闹糊涂了。从卫迟栖手里接过荷包,也仿佛烫手一般。而对方还罢东西,还真就走了,唯留他站在原地,手攥着那个荷包一动不动,仿佛泥胎木偶。他想过卫迟栖再见到他会恼,会厌弃,抑或冷若冰霜。甚至以为他诈死又来骗他一回,将他赶出云州。可卫迟栖就是这么平平常常地对他,他说他姓江,是个开胭脂铺的,人家就真的只把他当江掌柜了。他有些失落,又转而责备自己太贪心,还求什么呢?难道还求和好如初,再续前缘么?卫迟栖从胭脂铺里出来,牵着马在尚冷清的街上慢慢地走,只有早点摊铺开张最早,他记得母亲和茵茵都喜欢街口的双麻油饼,便顺道包了些一会儿带回去。一路回想起方才见面的场景,两年不见,那人好像更瘦了些,脸上原本的那点婴儿肥是一点都没有了,素素的袍子套在身上空荡荡。更想起昨夜一抱,腰细得他一掌都能圈了去……而瘦得脸愈小,就愈显得那双鹿似的眼睛大,被自己发现后圆瞪瞪的,仿佛自己再上前一步,就能如昨夜一般,瞬蹿出百里之外。两年,说长不长,论短不短。却也足够他想明白许多事,他回来后和父亲谈过,才知道薄恩其实一直在拼力保全卫家,保全他。还有他当时在王府渐渐看明白的,那个寒林,比起护卫更多是寸步不离的监视。薄恩这个慎亲王,和他一样被圈在京城里,寸步难行。而当今陛下对这个幼弟,似乎并没有那般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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