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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来旅游就好啦,干嘛去家殡葬用品店干活儿?”时婕见他不答,笑了笑,“算啦,每个人都有不方便说的话,是吧?”
也许是黑暗和安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白日里绷着的神经,他突然想说点真心话,对这个他不了解也不了解他的女人。
于是他问:“如果,你在某个行业工作了好些年,小有所成。突然有一天却发现,你做的事情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你会怎么做?”
时婕正垫着脚,用自己的脚印覆盖某只狗子留下的小梅花爪印,玩得自得其乐,随口回他:“有些事儿啊,就不能深想。你要是深想,人生有意义么?都不用说什么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你我皆是渺渺尘埃了,三代之后,保不齐压根没人知道世上还曾经来过个我,清明没人上坟,墓地没人续费,到最后说不定骨灰都让人顺风给扬了。可那能怎么?还能不活了?”
她手一挥,拍了拍江承的肩,“立足当下,展望未来。年轻人,不能陷进虚无主义的泥沼!”
江承也跟着她慢悠悠地走,又问:“那如果,你发现,你做的事,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呢?”
他的声音很低,好像根本没指望得到什么答案,只是自言自语而已,却把时婕吓得一脚踏碎了前面的小梅花印。
“你杀人了?来这儿避祸?我跟你说,雁留可不是法外之地!”
江承笑得挺无奈,“不是。”
时婕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又觉得他只是开玩笑,“得了吧,什么工作能害死人啊?你是法官断错案了,还是警察抓错人了?”
“不是。”江承摇摇头,没再说话。
突然一坨松软的雪从天而降,砸到江承头上,原来是树里窝着的鸟儿被他俩惊得腾起,枝杈上积着的雪被扑楞了下来。
江承不明所以地晃掉头上的雪,表情懵懵的,让时婕想到在雪地里打完滚沾了一身雪后卜楞着脑袋甩毛的狗。
时婕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见江承看向她,立马抬头转移注意力,“今晚星星可真多!”
江承也抬头看去,透过缓缓降落的雪帘,星空幽静。
“是啊,我在北京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他说,气息化作白色的雾气,散逸开来。
他的睫毛轻轻抖动着,闪躲着落在睫上的雪粒。紧绷的脖颈上,喉结在说话间微微起伏。
时婕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江承。”
“嗯?”
“你为什么拒绝我的提议?”
“什么?”他也低了头看向她。
时婕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轻,“为什么拒绝……我?”
他们在夜幕下注视着彼此,四下寂静无声,荡秋千的小孩回家了,连那一点嬉闹声都消失了。
头顶路灯的灯丝闪了闪,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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