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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府的登门客络绎不绝。
李爻那颗想在府上消停办公的心,第二天就落地摔八瓣儿,死得透透的——府门槛子半天就快给秃噜平了。
这让李爻觉得自己比名动都城的头牌姑娘还炙手可热。
他起初抱着了解朝纲变化的心,跟前来拜会的年兄年弟寒暄一番,可聊了几波发现,上赶着来探望的端是这几年新提拔上来的,且把那点心眼子全都用在游刃宦海沉浮中了。
之后,他索性让老管家避客不见,实在挡不住扔下礼物就跑的,将礼单记好,把礼物原封不动贴了封条搬库房去。
老管家姓胡,早知道东家打小时不时蔫坏损,应承一笑,让他放心。
饶是如此,李爻每每出入府门都需先行刺探敌情,进出自己家门,偷偷摸摸,打游击似的。
日子吵吵闹闹过了三四天,春风煦暖的下午,李爻被皇上叫着进宫。他掐指一算,从西侧小门溜出去,看着前街乌央乌央的人就觉得闹腾,哼唱道:“第一天你找我,我不在,我让老胡劈头盖脸给了你一烟袋;第二天你找我,我还不在,大黑狗咬了你肉一块;你三天你还来,我依旧不在,老胡只想给你一锅盖……(※)”
李爻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乱七八糟地走了。
他走不多久,一人骑马至相府下马石前。
贺景平见府门堵得赶大集似的,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但遥遥一望,丈高的门头横匾上确实是“李府”,一对楹联写着“灼心可融雪”、“醉眼笑观花”。
这两句话,他在民间说书匠嘴里不知听多少次了。
确定没走错,景平口称“借过”往前挤,不知被多少人横眉翻白。
恰在此时,院子门开了缝,有个老汉出门迎他:“是景平小公子吧,相爷前儿个收到你的信,昨日就让老朽等你呢。”
老人正是管家胡伯,张罗两名家人给景平牵马,拿包袱。
景平松出一口气,挤过人群,暗道得救了。
他是信国公世子,年幼住过大宅子,也被一群群的老妈子、小厮围绕过,但那实在已是经年幻梦,今日骤然又进高门大院,只觉得疏离。
转过影壁墙,他四处张望,见正堂匾额上“俾炽而昌”四个字,暗叹这和门口那对楹联呼应得巧妙。
只是相府寻常人进不来,所以这四个字,没能被演绎到话本里。
景平高兴起来,心里腾起比寻常人更了解李爻的骄傲。他眼不够用地四处看,恨不能把一花一景都过目不忘印在心里。
这地方让他觉得陌生,又因为是李爻的府邸而亲切:从前他一直住在这样的大院子里吗,怪寂寞的。
老人带他行至中庭,院子很宽阔,但院中偌大的西白石地面上好几处破损,很扎眼。似是经年日久的碎痕,缝隙里已经长出草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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