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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儿忧心忡忡地看了舒薇一眼,朝身边的侍立的婢子使个眼色,小婢子立马心领神会地用绢帕在铜盆中蘸了热水,递到了絮儿手中。
絮儿拿了温热的软巾为舒薇拭脸,口中温声安慰:“姑娘莫怕,梦中所见皆是虚妄,絮儿替您值夜守着房门,什么牛鬼蛇神也休想近姑娘的身。”
舒薇面上被帕巾的暖意一敷,紧绷多时的心终于放下些许,轻轻“嗯”了一声。
擦完了脸颊,絮儿放了帕子,又要替舒薇双手涂上润肤的香胰子,不料一抬头,就看见床头嵌的那根翎羽。
絮儿惊呼一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东西?”
舒薇抬眼一扫,并不十分在意,只随口回应:“是我昨夜闲来无趣时摆弄小弩,不甚弄进去的,这会儿拔不出了,你回头找几个小厮拿铲子将它铲平了罢。”
絮儿不疑有他,点头应是。
吃朝食时,舒薇仍想着刚才的事,一碗水晶虾饺叫她吃了小半个时辰。
一边侍立的絮儿禁不住提醒:“姑娘兴许得用快些,大厨房那边使人来要用餐的器具了,说要拿回去清洗。”
舒薇恍然回神,将碧玉制的小碗往前一推:“我吃不下了,你们几个拿下去分食了吧。”
絮儿颔首,将碗转递给另一个梳双丫的婢女,示意她拿下去,自己则找了个素白的甜瓷小杯,倒了些茉莉浸过的温水服侍舒薇漱口。
絮儿自幼伴着舒薇,了解她可说是比了解自己还要深刻,知她自晨起以后情绪就不大对,因而此刻四下里没了人,她便出声询道:“婢子瞧姑娘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挂心?”
舒薇看她一眼,心中百感难言,最终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出去找人。”
絮儿并不细问找的什么人,又要这人做些什么,只低眉敛目地应是。
舒薇果然继续道:“从我私房里支银子,去镖局里找功夫最好的镖师,请他帮我盯一盯……”她哽塞半晌,才慢慢道,“盯一盯郡王殿下这些日子总爱去什么地方。”
李桥虽为郡王,到底是旁支的宗室了,又不算得天子重用——
不然也不会去宗正寺补阙。
因而他身边虽有一些扈从,但绝顶的高手却是没有的,至少挑不出一个能与这个悄无声息给她递信的人相匹的。
找镖师盯梢,大概率能成。
絮儿目中略过一丝惊异,什么也未说,恭谨地退下了。
舒薇鼻尖微酸,将额头抵在臂弯里,只盼事情莫若她想的那样。
……
这信的确是舒芙未拂晓时强撑着睡意写成,又拜托占摇光给舒薇送去的。
因怕被舒薇察觉,她选了最常见的黄麻纸,且是拿左手写的。至于李桥那个“阿玄”的偏名,也是她问过李杪后知晓的。
她在快哉阁内见到了李桥,所以才有了提醒舒薇的打算。
但她并不想施以什么人情,也不说什么假而空地救一救她,舒薇能不能悟、悟了之后会如何做皆与她无关。
她只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但舒芙不知道,她的本意是指李桥背着舒薇出入秦楼楚馆,兴许对她用情不专,却未料到真叫舒薇揪出了李桥的另一桩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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