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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轻吸了口气,“可她看起来三十岁往上了?比你大那么多……”
嘉宁扯了扯嘴角,“你想不想听故事?一些陈年旧帐,不比tvb八点档更有意思,但都是真实的。”
沈夫人怀孕不到八个月时,沈振膺的初恋女友带着女儿出现在深水湾大宅。那个女孩十六岁了,比沈时晔还要大两岁——所以那是婚前的事。那个女人得了不治之症,求沈夫人宽宏大量,接纳这个孩子。
沈夫人被刺激得早产了,此后好几年都缠绵病榻,生下的嘉宁也先天不足。
因为这样,私生女最后还是没能进沈家的门,而是养在了外面。
“妈妈从未对我和哥哥提起那时候的痛苦,但我只要想想当时的情形,就会浑身发抖——一边妈妈被推进手术室急救,另一边,爸爸对着被他的另一个女儿愧疚。那之后爸爸妈妈分居,我还小,长辈们说悄悄话不会避着我,却想不到我全都明白,我全都听得懂!
我知道父母的结合是一场冰冷的联姻,知道哥哥的诞生只是因为两个港澳豪门需要一个血脉相系的后代。我甚至知道,我的出生也是有计划的,他们需要第二个孩子来挽救婚姻,可惜,我的出生没有改变任何事,反而困住了妈妈。”
十八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嘉宁说到口干,重新开了瓶酒润喉,“那个‘姐姐’,我从未见过她,今天是第一次。但她三十岁时就做到了花旗银行的高管,我想不听说也难。”她自嘲地笑笑,“比起一个多病的女儿,爸爸的确更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孩子,我都明白。”
“可她比你大那么多,你到了她的年纪,一定会更出色。”顾影是个好听众,不出声,只在要她钻牛角尖的时候,稳稳托住情绪。
“本来我也这样想,直到最近我知道,她的独生女竟然和我读同一个学校。今年八月份,我生病错过的入学典礼,爸爸从香港过来陪她们参加了。”嘉宁被辛辣的酒液呛住喉咙,一边咳嗽,一边笑出眼泪,“所以再出色又有什么用呢?像哥哥,这个继承人,他做到无可指摘无人比肩,但爸爸从来只和他谈公事,没问过他一句累不累、有什么难处。”
顾影的心不受控地轻轻一拧,“你也知道体谅沈先生,上次怎么还要跟他吵架。”
“因为他不讲道理!”嘉宁哼一声,“我的小外甥女呢,处处都要和我作对。我做学校的乐团首席,她宁愿做替补也要挤进来。我学舞蹈,她也学,一定要和我同一个老师。我恶心极了,可是哥哥什么都不许我做!”
顾影客观公正地说,“沈先生有他的道理,能够彻底无视一个人恰恰是内心强大的体现。她本来没有资格做你的对手,你若是做了什么,反而是在抬举她。”
“讨厌,你站在谁那边的,怎么替他说话!”嘉宁来捂她的嘴,一瞬间又从半熟大人变成了不讲道理的小女孩。
顾影立刻和她同仇敌忾,“我错了,你哥哥真是混蛋,竟然惹你哭。”
嘉宁点头,“他独裁专断。”
“他强人所难。”
嘉宁继续点头,举起细长的酒杯“叮”一声和她干杯“他是控制狂。”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连连碰杯,喝空了三支酒,渐渐萎顿到桌面上。
“他……他薄情寡性,玩弄女孩子的心。”顾影咬着舌尖说。
嘉宁已然醉得很深,有些狐疑地抬起脸,“是吗?”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了!”
“那……那我要跟妈妈告状。”
嘉宁一只手伸到晚宴包里翻找手机,还没找到,人已经晕了,头一歪,枕到臂弯里睡了过去,眼睫阴影低垂,呼吸绵长。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花房外的花丛被风吹动,发出的簌簌响声。顾影撑着额头,也渐渐地眼皮沉重。
一阵沉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推开花房的玻璃门走进来。
外面的风一瞬间吹及赤裸的肩,顾影打了个冷战,坐直身子,迷蒙的目光辨认着眼前人,“沈先生。”
很好,还会认人。
沈时晔视线低垂扫过在桌面东倒西歪的酒杯,先问:“喝了几杯?”
顾影醉意上涌,伸出三根指头:“只有两杯。”说完,她突然警惕,“不要告诉西泽。”
他点点头,又问:“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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