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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第4页）

【今天签了离婚协议，我阻止不了你妈拿走另一半，她的那些过错法律管不了。】

爸爸的眼泪滑向了鬓角，

【我一直都认为法律是律师手里的剑，我是正义的捍卫者，可是...思思，你现在一定在笑话你爹吧？】

我当然在笑他，我就没见过小老头这么没出息的一面。

我的爸爸是很优秀的律师，他为被告辩护的视频被无数法学生观看学习，我也看过，据理力争，舌战群儒，慷慨激昂。

我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终于找到了。

我用尽所有力气，刮起了一阵大风，老旧的窗帘翻起巨浪。

吹得爸爸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他欣喜若狂地看着吹在脸上的资料，顾不上擦眼泪，

【思思你还在爸爸身边对不对！爸爸是捍卫思思的战士！】

7.

我跟着爸爸来到了表弟小成的升学宴。

爸爸在升学宴的饭店对面花了大价钱给我办丧事。

这个没有一个人参加的葬礼，却花光了他大半积蓄。

老板嫌我们晦气，他就给老板很多钱，给的钱越多，哀乐越是响。

爸爸穿上只有开庭才会穿的黑色西装，这也是我给他买的。

那会刚刚大学毕业，找到实习的工作室，这套西装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积蓄，爸爸一边骂我乱花钱，一边很爱惜这套衣服，时不时就拿出来熨烫。

爸爸刮干净了脸上的胡子，给细细擦拭着遗像。

中午十一点，对面的饭店开饭了。

我爸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我的黑白照片。

哀乐起，他西装笔挺，捧着我的遗像，还是那个勇敢坚定的战士，站在饭店门前。

几乎所有赴宴的人都向我们看来。

这些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戚，现在想必也已经看见了我爸的朋友圈。

我很好奇，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吃的吃血馒头，会是什么表情。

我飘到了酒店里面。

我去的时候，舅妈站在台上，正在热情地跟所有亲戚介绍我妈，

【这是我姐姐，是福德最厚的人！】

【本来我儿子小成出国只需要一百万，但是我姐的女儿死了，姐姐立马就跟姐夫离婚，分到了两百多万啊。】

【一分不落，全给了小成！】

【从今以后，小成就喊姐姐叫亲妈！】

台下亲戚们一片哗然，

【这个做姐姐的真好啊，虽然张强刚死，看着姐姐死了女儿都不管，把钱全给了他儿子，应该也能瞑目了吧？】

【哎，她一辈子也没生出个男孩来，现在一个女儿走了，来了儿子，也算值了！】

所有人都开始为她鼓掌，她愣愣地看着台下的热闹，跟舅妈说，

【几天过去了，我女儿肯定下葬了。她这么瘦，我等等带点吃的回去给她。】

舅妈一挥手，不屑一顾，

【死人那需要吃东西呀。来来来，小成过来，叫亲妈！】

小成从游戏里抬起头，飞快地喊了一声亲妈，又接着玩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