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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闲书你也不会剥葱。”“葱葱葱,你就会个葱,”林瑾瑜小声嘟囔:“不知道谁,念个诗跟总统宣誓就职似的,”他开始模仿张信礼的语气:“‘这句诗是什么意思?是说一个人无论活着的时候怎么风光,死了也像叶子一样吗?’……我服了。”“……”张信礼道:“闭嘴。”林瑾瑜道:“而且,虽然这个给葱脱衣服我现在不会,可是不代表我不可以学。”他说:“你教我我不就会了。”“那你现在会了吗?”一会儿工夫张信礼已经剥了小半。他把剥好的葱放到篮子里,停下来,看着林瑾瑜。“我……”林瑾瑜语塞:“我刚刚没注意看,你再来一遍。”张信礼挑眉。林瑾瑜觉得那个表情里“孺子不可教也”的浓度达到了目前为止的峰值,创造了历史新高。正当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应该老实当猪,窝在房间里看小说,只等饭好了出来吃的时候,张信礼把他脚边装葱的塑料袋拽了过去,开始一点一点地教他要把哪些叶子择了,从哪里开始才剥得顺手。“哪有剥葱从根开始的,你从叶子开始,黄的、枯的不要……不是不是,你往下撕,整个就下来了……”“这样……”“不黄的你给剥了干什么,一点点枯你把枯的部分掐掉就可以了,怎么全丢了,你这个剥法一根葱能给你剥成空气。”林瑾瑜恼怒地呲牙:“这什么麻里麻烦的玩样儿,今天中午吃啥啊!剥它干嘛!”“西红柿和大葱炒鸡蛋,你不是爱吃西红柿和鸡蛋吗,”张信礼说:“忘了买肉,只能给你炒鸡蛋了。”“哦……”林瑾瑜道:“你能别那么多废话吗!老损我!我是泥浆浴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开始有了那么一丁丁一点点一丢丢的不一样。彼此之间的话多了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张信礼对林瑾瑜依旧不冷不热,林瑾瑜也依旧时常觉得张信礼嫌弃他总打游戏,嫌弃他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这不会那等等等等。两人日常白眼横飞,怼来怼去,但是很奇怪的,感觉就是不大一样了。上帝好像忽然一下拿开了蒙在林瑾瑜眼前的那只手,过去一个星期里那些不曾被他注意到的点点滴滴好像拂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厚厚灰尘,争先恐后地跳进他的眼睛里。张信礼每天总是比他早三四个小时起床,八点的时候,林瑾瑜还在梦里跟周公掰扯,张信礼已经跑完了步、遛完了狗,做好早饭并把它们整整齐齐摆上桌了。有时候是粥和小菜,有时候是面、饼或者馒头,他会专门留出一份热着,等到十一二点林瑾瑜起床了再拿出来上桌,所以一个星期以来,不管林瑾瑜懒洋洋地起得多晚,当他来到桌子边上时,那份等着他的早餐永远是冒着热气的。这段时间张爸张妈都不在家,什么事情都是张信礼一个人做。他每天七点不到就起床,要做早饭、买菜、洗衣服、做饭、喂狗、去田里,几十斤的麻袋往17岁的肩上一扛,就是好几里山路。回来了还得抽时间看书写作业。林瑾瑜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不落,全是张信礼洗。家里没有洗衣机,只有一个死沉死沉的榆木大脚盆,一块齿都磨平了一半的老疙瘩搓衣板,t恤、帽衫、裤子,一件一件都要手洗、漂过三遍清水,再使劲拧干了挂到晾绳上去。这些琐碎事儿一直在发生,只是林瑾瑜的心从前一直看不见。张信礼的假期远比他要忙。这天,林瑾瑜吃过了晚饭,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看小说,听见门外传来汪汪几声洪亮的狗叫声。那是张信礼把黑狗牵了出来,准备带出去。山里狗活动量大,拴起来养的要勤遛,早饭前晚饭后各牵出去一次,释放它们过剩的精力。林瑾瑜听了几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走了出去。他走出屋门,见张信礼果然牵着狗正站在院子里。黑狗见了他没叫,只哈赤哈赤伸着舌头,跃跃欲试地往外扑腾。林瑾瑜走过去“唑唑”逗了它几下,黑狗便把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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