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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也没料到,她好容易安排的一次会面,竟然就被萧谨言这个不识相的东西给弄砸了。前几日还觉得他忽然间长大了,以为他终于要堪当大用了,可谁知道今儿三两句话,就把人给得罪了。萧瑾瑜只好陪笑送明慧长公主出门,回来的时候,脸上已有了阴沉的怒气,只遣走了丫鬟道:“言哥儿,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一说。”孔氏见萧瑾瑜竟然连自己也不让留下来,心里头也是没底,自己教出来的闺女自己心里明白,身为许国公府的嫡长女,萧瑾瑜这脾气绝对算不上好。“言哥儿还小呢,你别吓着他了。”孔氏只劝慰道。“还小还小,母亲你就是太护着他了,豫王十七岁的时候,已经列朝听政、御前行走了。赵小将军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斩杀了鞑子来犯的边将了,便是上一届的新科状元,也不过就是弱冠之年的少年郎,母亲你这样溺爱言哥儿,会害了他的。”萧瑾瑜的话句句锥心,让孔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答。倒是站在一旁的萧谨言神色平静,见孔氏震惊,只上前扶着她道:“母亲去外头歇歇吧,大姐姐如今有了身孕,这样动怒可不好。”孔氏想到这一层,不由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拍了拍萧谨言的手背道:“你好好跟你姐姐说,千万别炒起来。”把孔氏送出了门口,萧谨言才折了回来,看着坐在软榻上兀自生气的萧瑾瑜,一字一句道:“豫王想当太子,想什么法子都可以,但请姐姐看在我们姐弟一场的份上,不要拿我的终身大事当筹码,我便感激不尽了!”萧瑾瑜闻言,顿时就愣住了,这种话若是被太后娘娘听见了,只怕又要招来一场祸事,萧瑾瑜只忙从软榻上起身,几步走到萧谨言的跟前道:“言哥儿,祸从口出,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萧谨言只瞧了一眼脸色略有些苍白的萧瑾瑜,面上有些不舍道:“大姐姐,如今你怀有皇长孙,豫王入主东宫也并非全无胜算,大姐姐何必要机关算尽呢。我对那欣悦郡主没有一丝好感,看她那傲慢的样子,以后如何能相夫教子?母亲养了我们这么多年,你难道就让我给母亲找这样一个儿媳妇,让母亲当了婆婆,还处处被人压着一头吗?”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个道理萧瑾瑜自然也是懂的。欣悦郡主在某些方面固然不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于她自己来说,能用一桩婚事就拉拢了洪家,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一桩买卖。只是她不曾想到,一向听话的萧谨言会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将这一切赤裸粉裸说出来。“言哥儿,有些事情你不懂,若是欣悦嫁入了国公府,她自然会懂得如何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给你找一门好的婚事,并不是你说的这样。”虽然事实和萧谨言说的一模一样,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萧瑾瑜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口,不然的话就等于是认了豫王想要入主东宫这件事情。萧谨言见萧瑾瑜还不肯松口,只叹了一口气道:“大姐,那我问你一句,你在宫里头服侍皇后娘娘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把她当成你的婆婆来服侍,还是心里头想着别的事情?”萧瑾瑜顿时哑口无言,皇后对于萧瑾瑜来说,甚至都算不上正经婆婆,服侍她也不过就是为了她能多疼爱一些豫王,想趁着那孩子没长大,让豫王能多在她跟前露脸。至于诚心实意的供奉,萧瑾瑜自己都要笑了,自从嫁入了豫王府,多少阳奉阴违的事情她也做了。昨儿在皇后宫里头忽然晕倒,然后太医院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自己有孕,这一步步不过就是想哄着帝后高兴,让他们多看一眼豫王。萧瑾瑜忽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口才在萧谨言的跟前有些不够用了,只低着头,神色有些没落的说:“你要我如何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是豫王妃,也只能做豫王妃该做的事情。”萧谨言看着萧瑾瑜,神色中也带着几分心疼,重生而来的他如何不知道,萧瑾瑜拼着命生下皇长孙,为豫王赚来了太子之位,同时却也不得不接受皇帝御赐给豫王了两个太子侧妃。而伤了身子之后的萧瑾瑜再无所出,直到萧谨言重生之前,都还没有再怀上第二胎。外界传言说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但萧谨言一直觉得似乎不是如此。萧谨言只上前,扶着萧瑾璃坐下,小声在她耳边道:“大姐姐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且放一放。”萧瑾瑜低下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只抬眸看着萧谨言,伸手理了理他的鬓角,笑道:“今儿的事情,你可不能在外头透露半分,便是母亲你也不能说,你既然不喜欢欣悦郡主,我自然也不会逼你,只是这样一来,少了洪家的助力,你姐夫的事情只怕难了。”“大姐姐放心吧,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逃也是逃不掉的。”萧谨言只说着,便想起了上一世淮南水患的事情来了,这时候刚过年节,万物复苏,春汛多在四五月份。萧谨言依稀记得,那年春汛就是因为检查大坝的工部官吏玩忽职守,并没有查出工程质量有出入,所以才会在大水来袭的时候冲破了堤岸,连带着整个下游全部被淹,萧二老爷也因此不知所终。如果提早防范的话,是不是可以避免这一场天灾人祸呢?萧谨言只想了想,开口道:“淮南三年一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又是大涝年,姐夫最近衙门里头的事情很忙吧?”萧瑾瑜闻言,只摇了摇头道:“这几日倒是还好,不过就是出门应酬罢了,听说我有了身孕,被安国公世子爷请去喝酒去了。”萧谨言便又忍不住提醒道:“那大姐姐也别忘了提醒豫王,淮水三年一涝。”萧瑾瑜只笑道:“行了,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些事情自有钦天监观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萧瑾瑜说着,只喊了丫鬟们都进来,孔氏也急忙跟着进来,见两人和颜悦色的,便也稍稍放下了心来。萧瑾瑜就着软榻靠着,抬眸之间就瞧见阿秀站在萧谨言的身后,只不由疑惑道:“太太怎么让这么一个小丫鬟跟着言哥儿出来了?”萧瑾瑜上下打量了阿秀一眼,发现她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国公府一等丫鬟的衣服,可国公府的一等丫鬟,从没有她这个年纪就能当得上的。孔氏便笑道:“正要和你说呢,这是兰姨娘娘家的丫鬟,也不知怎么的,倒是入了言哥儿的眼缘了,我瞧着她也挺懂事的,虽然年纪小,行事倒是一板一眼的,并不比那些年长的差,这才放心让她呆在言哥儿的身边。”萧瑾瑜瞧孔氏说话时候的神态,便知道她是打了注意将来要把这丫头收房的,萧瑾瑜只又多看了阿秀两眼,觉得容貌体态确实不错,只不过年纪太小了些,也不知道萧谨言能不能等得及,便只抿嘴笑道:“太太想得也太长远了,这么大的姑娘,等长成了,估摸着还要年了。”萧谨言这会儿却不敢再说什么了,萧瑾瑜是个聪明人,在她还没有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之前,可不能透露了自己对阿秀的那份执念,不然的话,只怕还会连累了阿秀。众人从豫王府回来的时候,已是戌时初刻了,萧谨言和阿秀在门口和孔氏分开之后,两人一径往文澜院去。因为还在年节里头,所以院子里处处张灯结彩,阿秀虽然手里头提着小灯笼在前头引路,也不过就是意思意思,夜风寒凉,萧谨言身上披着大氅,可阿秀却只穿着夹袄,晚风把阿秀两髻上的丝带都吹的飞了起来,萧谨言看着就有些心疼了。阿秀还这么小,不应该带着她出门,这么冷的天,若是着凉了,那可怎么办呢。萧谨言忽然一步并作两步上前,走到阿秀的身边,只拿走了她提着的灯笼,伸手牵着她冰冷的小手道:“这会儿没人,我牵着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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