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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沾到脏东西了。”许洌也没在意她往后躲,手指继续伸到她眼睑下,指腹在上面轻轻揩了几下。少年皮肤很白,上挑的单眼皮给人一种寡情薄义的渣苏感。但偏偏眼神正气冷淡,混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和自身那股紧劲的清冷感,很难让人觉得他会不可靠。宋梨因也没闭眼,黑睫颤了几下,眼珠子骨碌碌地盯着他精致的下颔折角那打转。咽了下喉咙,问:“好了吗?”“好了。”他直起身,把指腹上沾着的东西给她看,是液体眼影里的小亮片。宋梨因捏紧手心的手机,除了一开始的冲动,现下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又往后退几步:“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家吧。”许洌抬抬眉骨:“不听了?”她不解:“听什么?”“不是说喜欢听人夸漂亮吗?”许洌喉结滚了下,胸腔因为憋笑而跟着轻微震鸣,“我这还挺多词的,还听吗?”宋梨因脸又开始烧了,温度一点点攀升至耳后根,这回她能确定是因为恼的:“你闭嘴!”“不听了么?”许洌想了两秒,一本正经地说,“人人都爱宋梨因,夏日限定宋梨因?”“……”这两句前面是那些同学说的,后面是她自己说的。但原话明明不是这样,被他这么一念,也太羞耻了!宋梨因觉得他在取笑自己,立刻伸手捂耳朵,不满地瞪他。明天放月假,高三今晚也没延长太久晚自习。铃还没打,高三生已经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出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在校园再次来往。少女捂着耳朵转身跑得飞快,也没注意到后边的男生望着她背影在轻笑,还喃喃念了一句“无人比拟宋梨因”。-元旦假期攒着月假一共放三天。宋梨因下午放学时没直接回家,去了一趟玫姨那吃晚饭。她以前不住宿倒还经常来玫姨这蹭饭,住宿之后就不常跑来巷子后面了。挂着块“从前从前”的木匾那还是老样子。院子里,玫姨也许是几个月没见着她,也高兴。人一高兴就喜欢提旧事,从门口花坛下那几只青蛙蜻蜓的亡魂聊到当初宋梨因在她这偷喝第一口酒的黑历史。玫姨说:“你小时候就爱往我这跑,搞得我那时候才20岁的黄花大闺女,跟养了个女儿似的。”宋梨因慢口嚼着米饭,慢吞吞地回:“拉倒吧,你那时候连自热米线都不会弄。”玫姨垂眼看她,一脸老慈母的表情。明明她今年满打满算也才32岁,却因为性格沉静,显得有种老态从容感。做了长美甲的指尖敲敲桌面:“现在厨艺不是有很大提升吗?看你吃得跟只小猪一样。”宋梨因:“……”说来玫姨还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宋梨因父母工作忙,不常在一个地方。夫妻俩彼此都聚少离多,更何况还得加上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所以从宋梨因记事起,她要么被放在奶奶家,要么被放在小姑家。小姑家待的少,经常待的还是宋奶奶那。但宋奶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孙女,还有宋朝那个孙子。毕竟是大儿子的独生子,就算再混吝,她这种重男轻女观念扎进骨髓里的,也对这孙子宝贝得厉害。老人家不缺钱,但节省惯了,有点好东西也不会留给孙女,偏心偏到太平洋那去。小姑娘在外面玩到太晚,或者在学校留堂了。一般回家就连剩饭都没得吃,犯了点小错还得被宋奶奶体罚关门外、抽手心。宋梨因人精,拿不到零花钱也不去邻里蹭饭,就跑来没人搭理的玫姨这。嘴上说着帮她打扫卫生,其实就是想和她一块做个饭吃。两个形单影只的人,默契地像家人。日子糊弄糊弄,小孩就是在这么不亲不疏的关系里长大的。“以前你才到我腰这,帮我洗个纹身工具要苦力钱,替我去买酒也要跑路费。从小就精!”玫姨下巴扬了下,指指碗里,“还没吃完。”宋梨因这会儿已经停下筷子了。见她催自己吃,还得懒懒散散地哼一句:“你不是说我是猪吗?我得吃少点。”“还少吃点?”玫姨佯装生气地拿勺子敲她手,碎碎念念,“将将一米七的人诶,还没90斤,风都能把你吹跑咯。”宋梨因闷着声继续吃:“怎么没90斤了?88也是能四舍五入的。”入冬的傍晚,天黑得很快。乌乌的云间夹杂着一轮清凉澄澈的圆月,墙上的爬山虎和蔷薇枝条都已经萧瑟枯黄。唯独那几棵大樟树叶子还没掉尽,风一吹动,就发出哗啦啦的响。吃过饭洗过碗,宋梨因背着书包绕进自己家门口的巷口那时,才注意到外面停了辆眼熟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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