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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跟着他胡作非为?”若说是被逼的,她也未必肯信,况且做了就是做了,陈致远不屑为自己解释。不过现在他也挺庆幸跟着向煦来到这丹阳城中,也还能照应颜姝一二。他将那些个清粥小菜一样一样的摆在她面前:“肯定及不上你在太子府的吃食,你先将就一二吧,待我联系上太子,会想办法送你出去的。”颜姝不说话,也不肯动筷,他瞧了眼她脖颈上的划痕劝解道:“我知你不愿他们拿你要挟太子,但千万别再做傻事了,刚你昏迷,我请了人来帮你看伤,大夫说你有身孕了。”颜姝抬手捂住小腹,似是不太相信,陈致远则解下腰间的一把短刀递给她:“拿着防身,再过几日,我一定送你出去。”“你为什么帮我?”陈致远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来:“退婚那事,是我们陈家对不住你,你就当我是在为兄长赎罪吧。”奈何本就是要坠落的太阳,谈何温暖呢……书房内,丹阳侯和楚邶第一次起了争执。“父亲为何还要帮他?”楚邶实在是想不明白:“若是太子当真出了事,父亲帮他那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可是现在向煦自己都成了丧家之犬了,父亲何必去趟这趟混水?无论谁做皇帝,父亲这个官职都已经封无可封了,何必呢?”这就是楚邶最生气的地方了,人都是有利可图的,可是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说不定自己捞不着好处还白惹得一身腥臊。向祈那小狼崽子是好惹的不成?“封无可封那便废而自立。”“父亲你是想……”“陛下承启先帝遗愿,除伪帝,复旧朝,然旧伤复发,不久于世,本侯迫不得已,愿为之重塑朝纲。”若是大事可成,他想杀了向煦自立为皇。“可是万一不成呢?”楚邶忧心道:“西境的兵力,镇北王的兵马,还有向祈所率的亲军,三角一般将丹阳城团团围困,咱们并无多大胜算。”“那便捆了向煦出城受降,本侯都大义灭亲了,于情于理,向祈都不至于太过难为本侯。”哐当一声脆响,丹阳侯父子循着声音推门而出,院中的家将已将那插翅难飞的黑影团团围住。楚邶认出了那人,低声道:“这人和向煦关系匪浅,刚不知听到了多少,不能留。”“拿下,”丹阳侯冷声下了令。丹阳侯已经起了异心,玉玲珑只想赶紧把消息传给向煦,他一心仰仗的舅舅,只是将他当作往上爬的跳板而已,因为心中的感情太过迫切,这满院的侍卫一时之间居然难敌,楚邶担心闹大了惊动向煦,索性抽了把剑亲自与她过起招来,玉玲珑本就力竭,不多时便落了下风,楚邶抓住机会,一剑封喉。白皙的脖颈上那道伤疤又深又长,血液打湿了人的衣襟,黑红的血浆顺着人的下巴模糊了她的脸颊,像极了一朵在烂泥中挣扎的红玫瑰,可惜所有的不甘与希冀都是徒劳的。不多时,连最后一点微弱的气息都几不可闻,楚邶丢下长剑,淡淡吩咐道:“把尸体给咱们王爷送去吧,就说她私交外敌,侯爷不得已将之斩杀。”向煦已经一整日水米未进了,听到外面的动静本以为玉玲珑终于肯跟他说话了,满心欢喜的去开门,却见一队卫兵抬了蒙着白布的尸身进来,他心头猛跳了下。楚邶思量许久还是亲自登了门,解释道:“她私交外敌,我原想着她是你的人,本应交给你处置的,可她竟奋起相抗,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且节哀顺便吧。”惊雷劈到脑袋上也不过是这种感觉了,向煦只觉浑身冰凉,他竭力定了定心神,使自己看起来和往常并无异样,嘴角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意:“表兄说的哪里话,一个下属罢了,表兄处置了倒是免了本王不少麻烦。”楚邶点了点头,看他并未起疑也不在这多待,门刚一阖上,向煦再压不住内心情思,蓦地呕出一口黑血来。他沿着门框缓缓的颓坐在地,压抑的眼泪再无可抑制,明明疼到了极致,可偏还不能发出一点声响。颤抖的手举起复又落下,最终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像是怕惊动沉睡那人一样,缓缓的揭开了那蒙面的白布。明明几个时辰前这人还在同他置气争吵,可现在却安静的让人害怕。苍白的面颊、沾着血浆和尘土的乌发、毫无血色的唇、还有脖颈上可怖致命的一道伤疤。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他们曾并肩捱过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十几年的隐忍蛰伏,他们之间不像是君臣,他也并非单纯的只把人当作姐姐,有些感情早已凌驾于亲情之上,可是谁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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