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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梁昳朝他指的方向去,从橱柜里找出碗筷,冲洗干净,回到落地窗前,摆在木凳上。
周景元坐在靠垫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撑在身后,腿大喇喇地伸着。梁昳绕去另一边,面对落地窗,坐在另一只靠垫上,一面望着窗外,一面听周景元打电话。
“张叔,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没留意电话。”
“没事,不严重。”
“您都知道了?我太冲动了,给您赔个不是。”
“不不不,确实是我的问题,您别怪奇哥。”
“嗐,我没有替他遮掩,打架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有责任。”
“他也是说顺嘴了,肯定不是有意冒犯,您别骂他。”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从小叫您叔,是真把你当亲叔的,张罗果园全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不然管他张奇李奇,与我何干?”
“别别别,您这是做什么?您把人弄去哪儿也不如留在跟前看得住啊!您替他张罗了这么多年,哪能说撒手就不管了不是?”
“您消消气再说,别跟我一样意气用事。”
……
一通电话持续十多分钟才挂断,周景元抬眼汇上梁昳的视线,抱歉地朝她一笑:“稍等,还得跟余田交代一声。”
第二通电话很快,三五分钟,他让余田按兵不动,不要对任何人发表任何意见,也不要发落张奇,照常做自己的事情,张叔那边自然会来料理。
周景元察觉梁昳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放下手机,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梁昳斟酌词句,缓缓说道:“以为你是有一说一的直肠子,原来也会跟人打太极。”
“失望了?”周景元不急着回应,只关心她有没有又给自己扣分。
“谈不上失望。”梁昳摇头,“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对不同的人和事展现不同的面,无可厚非。”
周景元原想,以梁昳坦率耿直的个性,恐怕难以接受一个人左右逢源。可她不但不排斥,反而认同了他在处理不同人事上的不同态度。惊喜之余,他忍不住自嘲:“没想到我会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运用得如此娴熟吧?”
“基本盘稳了,不会再扣分了。”
周景元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朗声笑起来。
梁昳今天穿一件浅黄的绸衫,随意束进牛仔裤腰里,她盘腿坐在靠垫上,虽是闲散之态,却难掩亭亭之姿。她微微笑看着眼前自嘲的人,直到门铃声响起,周景元才错开视线,起身开门。
外卖送到,周景元问要不要换回家里的碗盘来盛,梁昳直言不用折腾,接了外卖餐盒,两人一起往矮凳上摆。
两人相对而坐,周景元一边夹菜一边问梁昳:“你为什么不问我打架的事?”
梁昳淡然且笃定:“成年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打了肯定有你的不能忍。”
照例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周景元笑:“一点儿不好奇?”
“老实说,有一点。”梁昳不否认,无意间也泄露出自己的偏心,“虽然你有时候脾气挺臭,但大多数时间是讲理的。”
周景元第一次听梁昳正面评价自己,竟然还不赖。掩不住高兴,他转而问她:“吓到没?”毕竟不是平和安宁的局面,他难免担心。
“我去的时候,你都打完了。”梁昳轻描淡写一句,别说害怕,相反,她还在为没赶上动作场面而惋惜。比起他为什么打架,梁昳更关心的话题是,“被你姐姐拉过去的时候,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奇怪你怎么突然来了。”
梁昳总是有叫人意外的本事,周景元笑,看到她的好和发现她的妙都令他无比愉悦。从未有过的心情,梁昳用她的出其不意直接明了地给了周景元心上一击,让他觉出不用弯弯绕绕兜圈子的爽利。
周景元看着她,一瞬不瞬地,轻声问:“你觉得呢?”
梁昳被他的视线撅住,隐隐闻到一股淡香,幽幽地飘过来。她忘记了手上的动作,握着筷子的手搁回矮凳沿,抿着唇摇摇头:“我不猜。”
“我的心思还用猜?”周景元缓缓开口,笃定又真切,“不是早就昭然若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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