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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一下子沉默了,铁珍也不吱声。
他依旧看着在破屋前辛勤劳作的那几个年轻人,可他的目光似乎不是真正地在看他们,而是在注视着某种更遥远、更难以窥见的东西。
就这么看着看着,碗里的茶终于放到了可以入口的程度。一口气喝光,绀音与义勇便同铁珍道别了。
继续走在破碎的路上。这条主干道的两旁是坏得不像样的破屋子,不用想也能知晓这是鬼袭留下的“杰作”。
转移到这里也有几天了,但那些个破屋子依然是破屋模样,常能看到一家人费劲地把房子里的破木碎瓦搬到外头去,辛辛苦苦操劳好久,可房屋的状态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
尽管如此,大家看起来还是乐呵呵的。
多余费劲。为什么不搭个新屋子住进去呢?绀音想。
会冒出这种念头的她,实际上依然不懂得刀匠们回到此地的情结与心情。
硫磺的味道越来越重,现在总算是能够确认温泉就在不远处了。义勇猜想,温泉大概在靠南的方向,从那儿吹来的风都是暖呼呼的。想问问绀音,不过她也答不上来。
“对了义勇,你以前没有来过刀匠村吧?我是说这个刀匠村。”
答不上来的时候,她就会生硬地把话题推回去。
义勇摇了摇头。
来趟村子需要劳烦隐部队的同仁带路,他不太乐意给旁人平添麻烦。况且平日里刀的状态良好,他对温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就此彻底失去了造访刀匠村的动机。
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倒是用不着放在心上。绀音随意地甩甩手,说:“没事啦,正好我对这儿也不熟来着。我刚锻造完就被送到你手上了,完全不晓得村子里的半点事情……咦等等。”
她突兀地停了下来。
完全不晓得村子里的半点事情,等于,她不知道在这个村子里,铁之森家到底在什么方位。
走了好几里路在意识到如此紧迫的大事,多少有点尴尬。
绀音下意识地向义勇投去求助的目光,但这当然派不上半点用场。其他人看起来都忙忙碌碌的,都没注意他们回来了。
没办法,虽说狼狈,但也只能由绀音灰溜溜跑回到铁珍那里,问到答案再灰溜溜跑回来。而这番安排,八成是源自于自己曾经是从铁之森家的锻刀炉里送出来的、如今却把方位忘得一干二净的“惩罚”吧。
远远的就能看到她跑过来,仓促却结实的脚步扬起了好一阵尘土,蹬在地上,也像是要把土地掀翻一般。
与来时欢快地像条鱼似的扭动着往前跑的姿态不太一样,义勇觉得现在的她与掉在地上的小石块更类似些。
咚咚咚、咚咚咚,小石子滚到他的面前了,带着很骄傲的神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得意的光彩。
“问到了问到了!”她挺起胸膛,笑着摸摸鼻尖,“我们先往前走,然后右拐,走一走再往左拐。然后再走,五郎家在右边!”
“……哦——”
好抽象的指路方式。
义勇真的听懂了吗?或者他的确明白了吗?不好说。
总之,接着往前走吧。
不太靠谱的路线指引,实际走起来却意外的相当顺畅。没多久,便看到了悠悠升起的黑烟,显然是锻刀炉正在勤勤恳恳地燃烧着。跟随黑烟的源头,写着“铁之森”字样的门派一下子就出现了。
和主干道两旁的几户人家相比,铁之森的房子大概算得上是情况尚可,只不过——“只不过”是房子被压扁了大半,只余下小半部分还很结实似的立在地上,如同被咬了一大口的饭团,从破口里能看到白米。
在眼下的场景里,露出来的白米饭是铁之森家空荡荡且简陋的餐厅,还有仅剩半个的灶台,饭桌就立在正中央,和那些落了层灰的碎裂墙体挨在一处,真不敢想象他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
真不乐意这么说,可这儿当真比来时看到的那些破房子还要更惨。虽说别人家也被砸出了好多个洞,但别人至少有在努力收掇,这儿却透着一股懒懒散散的死志。要说有哪儿是生机勃勃的,估计只有锻刀炉了吧。
绀音有点想要抱怨,不过怨念满满的内心最后还是没能挤出半个字,闷头钻进热烘烘的炉子前,冲铁之森道了声好。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下子停下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他一开口,说的和铁珍简直没区别,“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
好嘛,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寒暄说辞。只是铁之森对柱合会议没什么兴趣,纯粹担心他们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或是坏事了而已。
到了铁之森面前,绀音就有点不好意思坦白自己在产屋敷家闯下的恶作剧了,支支吾吾说她和义勇只是在忙活着书本的事情——这么说其实也没错。铁之森顺理成章地认为他们是在为了山神的事情操劳,当即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所以嘛,“麻烦你们了”“用不着为我操劳”“我自己去干就好了”这种话也一股脑儿地全都冒出来了。绀音匆忙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不听!”她的脑袋都要涨起来了,“我都不听了你就别说了!”
好嘛,自谦和客套全都败下阵来了。铁之森无奈地笑笑,转头又要去面对炉火,不过却先被绀音叫住了。
“哎哎,五郎。”
她努力不露出什么失望或是沮丧又或者是低落的表情,只是嘴角和脸颊好像都已经要耷拉下去了。她指指那个被咬了一口的饭团——哦不,是坍了大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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