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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不要让魏大人陪着?”福海边替邺景帝更衣,边小声问。邺景帝瞥了一眼憔悴不堪的魏博,轻哼了一句,然后开口:“魏爱卿啊,随孤一起早朝。”魏博一想到要在大殿外等候至少一个半时辰,双腿都软了,可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要恭敬回答:“是,陛下。”两刻钟后,邺景帝坐着步辇到了大殿前。福海在左,魏博在右,扶着邺景帝走入殿内。大臣们在内侍的通报声中肃然而立,躬身行礼,等邺景帝缓缓进入大殿、走阶而上直到坐上龙椅,才稍稍起身。魏博这几日疲惫至极,将邺景帝扶至阶前,退着走时不知怎么的,竟然撞了梁柱,发出不小的响动。邺景帝眼神锐利地盯着魏博又移开,转而盯着分列两旁的文武百官,前几日群臣直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时间怒气上扬,几乎按捺不住。言官像平日一样参这个参那个,众臣们再干干嘴仗,互揭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短……一切都与往日一样,却似乎又有些许不同。邺景帝这时才发现,太子和文阁老今日异常安静,六部尚书几乎没有开口,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内侍官福海高声提醒。话音刚落,文阁老出列,跪到阶下:“陛下,老臣有本。”邺景帝冷冷一笑:“文爱卿还未告老啊?”文阁老毫不在意地接话:“回陛下的话,此本奏完,微臣就可以告老还乡了。”说完,从宽袖中抽出奏章递给内侍官福海。“奏的什么事啊?”邺景帝又问。“陛下一看便知,”文阁老又说,“陛下,微臣还有证物在殿外。”“老东西,卖什么关子呢?”邺景帝今年六十有二,可文阁老已经七十三了,仍然精神矍烁,心中异样地不爽快。“回陛下,微臣状告当今太医院院判魏博,十年前制造冤案,导致前太医院院判高望全家含冤而死。”文阁老话音未落,大殿内一片哗然。魏博咣地又一次撞了梁柱,立刻出声:“文阁老,你这是何意?十年前太子殿下就是中毒身亡,何来冤案一说?”太子殿下从宽袖中抽出两个布袋:“福大人,烦请呈给陛下,这是十年前高大人的亲笔病案,这是昨晚的病案。”魏博老脸刷的白了,这十年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已寻遍,这份病案为何会落在太子手中?忽然明白过来,一定是苏行远给的!邺景帝静静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视线越来越锐利,却仍然不紧不慢地问:“魏爱卿,你可有话要说?”魏博扑通跪倒在地,异常坚定:“启禀陛下,微臣可以肯定,尿血就是中毒,无药可医,再无其他!”邺景帝闭上眼睛又睁开,像个噬人的恶鬼:“此话当真?”魏博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微臣对天起誓,若有半字虚言,魏家俱灭!”邺景帝沉沉地笑了,笑声在大殿内回荡,看向文阁老:“文爱卿,苏家给了你多少好处,来翻这个案子?”文阁老恭敬行礼:“启禀陛下,苏家未给微臣半点好处。”“文老东西,你无利不起早的,别以为孤老了糊涂了!”邺景帝记恨直谏那日的一切,这是他此生的耻辱。文阁老还是笑眯眯的:“经陛下这一提醒,老臣还真的想起了一点好处。”“哼!”邺景帝三分警惕七分期待。“国都城天降虫灾之时,百姓烈日之下在惠民药局外求医求药,药局主事大白日沉迷烟花柳巷,是路过的苏衡表明身份,命令所有郎中接诊!”“太医郎中先后得水泡之时,是苏行远应召而出,又因为他站出来,感召了一批真才实学的郎中和药铺,为百姓们摆医摊送医送药!”“还是苏衡和苏行远,将虫咬伤防治画贴遍国都城的大街小巷,让百姓们人人知晓,个个知道,连孩童都明白如何处治,他们解救国都城于危难时刻。”“对老臣而言,让苦苦挣扎的百姓看到希望,有了盼羱,这便是莫大的好处,”文阁老说完,恭敬地站着,“除此以外,老臣未收到半点好处。”“哦,倒是魏大人,每年定时定量地赠送滋补药品,让老臣一把老骨头还能噔噔行走。”邺景帝被气得一歪,还是直谏时的文阁老,像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六部尚书看到邺景帝的表情就知道,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就算真凭实据摆在眼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接下来该怎么做?太子再次站出来:“启禀陛下,昨晚儿臣吃了燕南糕,与前太子殿下的反应完全相同,只是因为吃得极少,才侥幸无事。儿臣今日还活着,就表示当年并非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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