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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从前都是自己给她行礼,冷不丁翻转,南若竟有些受宠若惊。郑繁抿着嘴笑,虽说她挣脱了枷锁,可时间已经在她身上悄悄刻下了痕迹,如今即便再高兴,也不会像前世那样大咧咧哈哈笑,一举一动完全是贵女的优雅。“你比我幸运。”她道,“这个世道男人穿越来才能过好,对女人而言完全是灾难,不过也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她感慨良多,似有很多话想跟南若说,最终只叹息道:“算了,我自己前半生一团糟,哪有资格教别人如何,你比我聪明,想来心中有数,我就不讨人嫌了。”南若明白她想说什么,接下了她的关切,道:“你到了报个平安来。”郑繁笑了起来,再无一丝阴霾,灿烂而明媚:“再见,哦,应该再也不见了。”说完翻身上马,也不看荣王和长乐,扬鞭策马而去,似要将前半生彻彻底底做个割裂。离开一一四永昭三十年春,御苑里传来孩童连串嬉笑声。“来抓我啊,来抓我啊!”“这边,这边……”“我在这!”几个总角孩童正在玩摸瞎子游戏。宫女太监们乐呵呵围着观看,宫里好些时候没有这么热闹了,自永昭二十大量宫人放归,宫里就冷清了下来。这十年间皇后“病逝”,妃嫔们在外巡游,近些年又在各地开办女学,每年只除夕回京几日,还都各自回家省亲,根本不在宫里住,太子一直不曾甄采,宫里就只有圣上和太子两个主子,哪需要那么多宫人,几乎年年都在裁减。三年前太子专门下旨招来天下豪商,让以竞拍的形式让他们瓜分了皇室供给,二十四衙门一下子裁撤了大半,如今宫人剩余不足五百,宫中许多用不到的殿宇都加锁关了起来。没有妃嫔没有皇子公主,宫人也跟着少了许多娱乐,难得有孩童进宫来玩,这会不在排班表上的都跑来看热闹,如今不比从前,只要不当值,宫人都能来御苑里赏景散散心,逢节日还准许他们自个组织玩乐。“那是益王世子吧,和益王幼时简直一模一样。”有年长的宫女感慨。旁边年轻些的宫女就捂着嘴笑,原来益王幼时这般圆滚滚。认出益王世子,他身边一左一右拽着他衣袖不放的自然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两个弟弟了,再旁边和益王世子一般大的小娘子是长乐公主的长女静安郡主,蒙着眼朝前跌跌撞撞摸索的是荣王世子,还有几个年纪更小的被奶娘抱着玩。荣王世子摸了半晌摸不到人,顿时失去了耐心,一把掀开蒙眼的布,气呼呼道:“我不要当鬼,你们都不给我抓。”他一指静安郡主,“你来当鬼!”静安郡主性子柔善,在家中是长姐,习惯了照顾弟弟妹妹,且母亲长乐和荣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便上前准备去哄。“你自己来!”益王世子却挡在了她前面,小胖子叉腰,“不许耍赖!”“我就不要当鬼!”荣王世子才六岁,正是胡搅蛮缠的时候,在家做惯了小霸王,一把将蒙眼布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就不要!”益王世子挂着两个拖油瓶大步上前。荣王世子却不怕,恶狠狠道:“你敢欺负我试试,我马上就是太孙了,将来要当太子当皇帝,等我当了皇帝就叫人砍你脑袋!”宫人们面色微变。这些年太子一直未娶,东宫原有的姬妾也都被他打发了出去,头两年朝臣还上书请立太子妃,后来忽然流出各种传言,有说太子是断袖才不娶妻,虽然太子身边并未有男宠出现,伺候的内侍皆容色平平,有说太子曾被后宫阴私波及无法生育,甚至有说太子其实是天阉的,五花八门。而太子对这些传言从不制止,朝臣们好似一夜之间忽然想通,再没人上书请立太子妃,但自太子过了而立,便又提起了承嗣一事。荣王是太子亲弟弟,朝臣们自然将目光放在了荣王子嗣身上,虽说荣王早就为儿子请封了世子,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也有许多提议从益王府选人,益王可有三个儿子,且益王妃又有孕了,说不得又是一个儿子,况且益王既是太子伴读,还与南宫大人是自幼就交好的挚友。自上元过后,朝堂上就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直到前两日,太子似乎和南宫大人达成了协定,将荣王和益王一家召进宫来小住,还有长乐公主,似有意考察挑选。没料荣王世子会如此沉不住气,难道荣王平日的低调都是假的?宫人这厢猜测着,那边益王世子叉腰一声冷喝:“没出息!只有没出息的窝囊废才会惦记别人家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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