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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绣揣着手,并不愿意认同方俞的话,昔日在商户家做仆时她受够了主人家的苛责,今下也做起了老夫人,好不易享受起了做婆婆主人家的威严,自然是不肯轻易放弃。“儿啊,这乔家虽然有些银两,可毕竟是商户人家,他乔鹤枝能嫁给我儿一个年纪轻轻的秀才,那是他们高攀。”陈绣道:“况且你以前不是也说过,咱们要是待他太好,外面的人会以为我们贪慕乔家的钱财,失了读书人的风骨。”都娶人家了,还装什么清高,方俞心中诽谤。眼见软话说不通,他丢出杀手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娘听我的定然不会错,也莫要再让他去跪祠堂,传出去别人会说娘苛待儿媳,若儿子以后做了官,是有碍官声的。”这话一出,陈绣果然沉默了。方俞中秀才的时候她去找人算过,说方俞是封侯拜相的命,她还要跟着儿子享大福气,说到做官的事情她是无有不从的,过了好一会儿后道:“那都不让他请安了?”“该做的就做,不该做的就别叫他做了。”“成吧。”陈绣垂头叹了口气:“我儿为了娆儿可真是吃了苦,以后那丫头进门不生几个大胖小子都对不起咱们这一番折腾。儿也是,怎么就非要她了,凭咱家现在的家境,还怕找不着良妾嘛。”方俞心中冷笑,你儿现在眼界还未开阔,尚且心思单薄,现在是要表姑娘,后头可是见一个爱一个,妻妾成群,儿女满屋宅,发配边疆的时候好不热闹一大家子。从长寿堂出来,方俞觉得胸闷气短,和陈老婆子说话是真的费神。他又匆匆折身回小桐院看乔鹤枝,大夫已经就诊过了,正在开药方,乔鹤枝却还没醒。“小郎君体虚受寒而晕倒,需得好好补一补气血。再者又郁结于心,得疏通心结才易于病情康复,否则病情只会反复,更甚加重。”方俞仔细听着:“还劳烦大夫开几济良药。”“方秀才不必担忧,老夫开的皆是利于小郎君的药,只要按时服用,遵于医嘱,想必小郎君的病情会有好转。”“那便多谢大夫了。”方俞顿了顿,隔着屏风看了眼里屋,低声道:“大夫可再开点治跌打外伤的膏药?”大夫闻言一怔,但也并未多问:“那老夫便再另写一张方子。”“有劳了。”…………乔鹤枝醒的时候,天已擦黑。白日昏睡了一整日,他的喉咙又干又涩,似是被火燎过一般。丝雨听见动静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汤药:“公子,您可算醒了。”“倒些水……”乔鹤枝闻到屋里的草药味,微叹了口气,道:“罢了,还是把汤药端过来喝了吧,也省的喝了水再喝不下。”丝雨小心扶着人坐起,端了方才温好的药。乔鹤枝只尝了一口便道:“像味道不一样了。”“这是大夫今日才开的药。”丝雨说到这儿便有了笑意,道:“主君让请的大夫,还特地让大夫开了一瓶外伤膏药,奴婢瞧着是极好的淤伤膏,药用完后便擦上吧,公子的膝盖已经又红又肿了,伤的厉害处还泛了紫。”乔鹤枝微微叠起眉心,不可置信:“夫君来过?”“何止是来过,公子晕倒在祠堂,还是主君抱回小桐院的呢。主君原是在屋子守着公子的,这才去用饭不久,临走还交待奴婢若是公子醒了立马去通传。”比起丝雨的欣喜,乔鹤枝显然要清醒的多:“他今日倒是有些反常。”“奴婢瞧着主君是心疼公子了,病着还去祠堂罚跪晕倒,奴婢都要心疼坏了。”乔鹤枝垂眸拍了拍丝雨的手,安抚了一下小丫头,要说方俞会心疼他,他是不多相信的,要心疼早就心疼了,何至于今日。他老实喝了药,由着丝雨将裤管子挽起,白皙的膝盖上头又青又紫的半个拳头那么一片。“嘶……轻些着。”方俞听下人说乔鹤枝醒了,刚刚布好的饭菜还未吃便放下碗筷过来瞧人,刚到小桐院还没来得及通传,先听见了屋里头的声音。“用棉花沾膏药涂抹光疼了,药效并不好。”方俞绕过屏风径直走到了床边:“可感觉还有不适?”“好、好多了。”乔鹤枝没料想到方俞会到小桐院来,睡了一日头发也未梳理,衣衫不整的十分失礼,他局促的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没想到方俞却兀自坐到床边上,朝丝雨伸出了手。“光愣着,药给我啊。”丝雨看了眼乔鹤枝,脑子糊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赶忙把小瓷瓶放到了方俞手上。方俞倒了些药膏在手心,两手揉搓制热,望着红肿的跟夹心炊饼一样的膝盖,跟哄小孩儿吃药似的语气道:“有些疼,忍着一点,几回搽敷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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