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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好，我再生，我养了小骁，你妈伸过头影子吗？但凡她有个当奶奶的样子，帮忙照应一天，我们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样!也是，你这个儿子在她眼中就等于没有。除了要米要油的时候，她正眼看过你没有？现在孙子孙女儿更加不当回事唻。&rdo;&ldo;好了！&rdo;郑国强突然间勃然大怒，&ldo;你够了吗？我不是东西行了吧，我不是东西！&rdo;他眼睛猩红，脖子上青筋都鼓了出来，倒吓得陈凤霞一惊。想起来了，对，这是丈夫的逆鳞。他是遗腹子，老家的说法就是这样的小孩不吉利，是他克死了他爸爸。得亏年代不同，六十年代讲究破除封建迷信，不然郑国强小时候大概就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可即便嘴上不讲，婆婆心中的疙疙瘩瘩估计也少不了，所以一直对这个小儿子冷冷淡淡的。陈凤霞看着恼羞成怒的丈夫，忽而想到自己其实在娘家也没什么地位，永远排在弟弟后面。不知怎么的，她猛然心酸，伸手抱住了丈夫：&ldo;他们不待见我们就随他们去吧。我们才是一家人，我心疼你，你心疼我，我们心疼自明明跟小骁就好。&rdo;郑国强冷不丁地被妻子搂在了怀里，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像他们这样相亲直接结婚的农村夫妻，这辈子几乎就没有单纯的浪漫时光。就是亲热，也是拉灯之后的事，哪有这样搂搂抱抱的。孩子还看着呢。郑明明抱着弟弟，好奇地扭过头，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会抱在一起。如果她是天真可爱的小孩，大概会像电视上一样跑过去，跟父母一块儿拥抱。但作为情感内敛早熟的农村小姑娘，她不过扭过头，指点弟弟看窗外：&ldo;那是凤仙花。&rdo;倒是小儿子不懂事，还在欢快地拍着手喊&ldo;哦哦&rdo;。陈凤霞抱着丈夫落了回眼泪，心中的酸楚倒是少了许多。非常奇怪，大概是因为上辈子婆婆走得早，大女儿上高一的时候，婆婆就走了；所以陈凤霞对这老太婆的厌恨也淡淡的。估计真应了那句话，没有什么情感是时间不能冲淡的。她叹了口气：&ldo;算了，摊上这么个妈，就当你运气不好吧。一百五十斤稻子是吧，给，我们给。不给的话，你舅舅是讲理的人吗？&rdo;郑国强的有三个舅舅，两个已经走了，剩下的这位小舅舅跟姐姐感情最好。上辈子，郑母最后几年得了老年痴呆症，也是这位舅舅天天登门照应，因为嫌弃两个外甥都照顾的不好。讲来讲去，老太婆也没几年逍遥日子过了。陈凤霞懒得再跟这个无风也要起三层浪的老太婆计较。郑国强没料到妻子居然会这样好讲话，一时间都不晓得说什么了，就这么呆呆看着她。陈凤霞继续叹气：&ldo;这回你跟你舅舅好好谈谈。我们认命，不指望她帮忙，谁让我们命苦，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呢。可你妈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逼死我们，他们是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漂亮？&rdo;&ldo;不至于。&rdo;郑国强下意识地辩白，&ldo;家里还有五月份收上来的麦子，我换了面粉跟米一块儿背上来的，差不多够吃到收稻子了。&rdo;见女儿偷偷摸摸地朝大人这边看，他还挤出笑脸，&ldo;明明，爸爸炸油饼给你吃好吗？&rdo;郑明明的眼睛立刻亮了。炸油饼哎，街上炸油饼一块钱一个。她还是跟舅舅一块儿上农交会的时候吃过，真香真好吃。小姑娘立刻响亮地回答：&ldo;好！&rdo;她鼓足勇气提要求，&ldo;能炸油条吗？我还想吃炸油条。&rdo;郑国强对着儿女向来有耐心，毫不犹豫地答应：&ldo;能，炸油饼炸油条，爸爸还会做炸面窝。&rdo;郑明明眼睛瞪大了，好奇的不行：&ldo;炸面窝是什么？&rdo;&ldo;炸面窝啊，是湖北那边的小吃，黄鹤楼晓得吧，那边人吃的……&rdo;父女俩其乐融融，陈凤霞却没滋没味的，又想翻白眼。剩下的口粮够吃才怪！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家的三亩六分田，每年打出来的米油小麦除了卖爱国粮之外，再给完婆婆养老粮，剩下的也就刚好够他们家里头吃。谁让安庄生产队田亩做的大，七八分地也能算成一亩田，白白多交了好些年的三粮四钱的农业税。不过后来国家补贴农民田亩钱，他们又反过来划算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到这一茬，陈凤霞心中刚冒出来的火气又小了些。她自我安慰，算了，反正老太婆也折腾不了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