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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是将茶递给了他,又接着道:“那日以后,你既不恨朕,也不在意朕了。朕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恨?原主恨他是一定的,但是在意又从何说起?屋里陷入冗长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忽然激动起来:“你真轻松,把什么都忘了……朕好生羡慕你!”模糊中,腿上盖着的锦被仿佛被他用力攥住,远处的边角,好似都随着这力道轻微挪移。……“……哥哥,万要仔细龙体。”宋青尘惊得心跳骤停!这句话他并没有说!是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怎么回事,原主的执念?!原……令宋青尘更惊恐的是,他竟不受控的,忽然涌出两行热泪。心中莫名的伤情,一切都发生的不由自主。“……哥?”宋青尘目光原本混沌,在这一瞬,却忽然间如同云雾消散一般。……他恢复视力了!“哥……”他能看见了!清晰无比!皇帝正攥着他的锦被,强忍泣声……皇帝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视力。似乎担心自己听到、故而不敢发出任何一丝脆弱的声音,只微微颤抖地坐在一旁。忽就想起了原著里,璟王薨逝之后,皇帝呆坐璟王府的一个桥段。那是什么样的描写,宋青尘早已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场景。当时未能明白,只觉得皇帝性情反复无常,难以理解。不如……仍然装作视物不清罢。皇帝就这样坐了许久,才抬起头,眼中仍是泫然。只不过声音已经稳住,点点头道:“弟弟爱我。”这应是回答上面一句,叫他仔细龙体的话。宋青尘无措的对上皇帝的目光,口中又不可自制道:“吾兄何瘦?”渐渐的,宋青尘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剥离了这具躯体,静默飘在一旁,观看他们两人的交流。“宋青尘”又道:“兄当自爱。”……“宋青尘”此刻面上有一种和煦的笑容,温如三月春风。这语言不似通常口语,仿佛是一方在弥留之际的最后话语。奇怪的是,皇帝并没有觉得宋青尘是想起来了什么。只双目空虚的望着他,略微点了点头。“宋青尘”忽然端起床头搁着的茶盏,缓慢嘬了一口后道:“果真通体舒爽,弟弟甚是怀念。”皇帝如梦初醒般的突然起身,快步到桌边拎来茶壶。就在他转身之际,宋青尘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带走。——他又回到了这具躯体里。视线重又归于混沌模糊。正想着他该如何学着原主的模样时,皇帝望着他茫然无措的神情,忽然开口道:“青尘……不在了。”九五之尊手中仍然拎着一只茶壶。宋青尘凑着模糊的视线,眯着眼费力看去。原以为那茶壶该是鎏金镶银,再不济也要是个名窑珍品。但那茶壶似乎老旧得厉害,颜色极其黯淡,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像平平无奇的铁铝。……奇了怪。宋青尘暗暗道。皇帝自嘲一样笑笑,缓慢搁下了茶壶,走过来重新坐下。他只是静静坐着,目光仿佛并不落在床上,而是看向了远处的房门外头。良久,皇帝缓缓道:“朕答应你,放你去朔北。”宋青尘惊诧地看向他,满脸的不解神情。“只不过,朕有最后一个条件。”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至你痊愈,都要留在这寝殿中。朕会日日过来……你陪朕用膳吧。”宋青尘无言的点了头。他终于明白了——这地方究竟是谁的故居。我心悦他早秋萧寒,翠树染黄。轻衫外头,总要加一件氅衣。两月有余,宋青尘的眼睛几乎好了,只是肋下与左臂伤了筋骨,还需要静养,出不得远门。皇帝只让他在宫里走走,并不允他离开。直到余程醒了的消息传进宫里,宋青尘又提了好几次,皇帝才允许了他去看望。“你在看什么?”贺渊神色有些古怪,视线一直逡巡在自己身上的大氅上。“哦,”贺渊这才回神,“王爷这件氅衣……游龙走蟒,正好除一除病气。”贺渊今日也有些心不在焉。这大氅有什么古怪?早上皇帝拿来,说是璟王从前的东西,落在了宫里。宋青尘没有多想,就让人披上了。说来也怪,璟王怎么敢穿龙呢?一个亲王穿蟒已经足够了,再往上,确实有些僭越。这氅衣龙蟒皆有,青蟒金龙盘错其上。青龙只有四趾,是为蟒;金龙有五趾,所谓龙。宋青尘不太知道,但贺渊对这些一定熟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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